他说得随意,但言语间隐隐透出一丝关切。
叶书宜听了,心里微微一暖,原本初来乍到的些许忐忑,被这句话安抚了几分。她抿了抿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那真是麻烦你了。”
陆从越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走到吉普车旁,将后备箱拉开,把她的行李放进去,接着抬手拉开车门,示意她上车。那干脆利落的动作,还有他一贯沉稳的神色,都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信任感。
叶书宜坐进车里,悄悄看了一眼陆从越熟练地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的模样。心里想着,能被这样一个人接到,她初来这个陌生地方的不安感似乎也在一点点淡去。能记得她的到来,还特意抽空接她,这样的细致让她对接下来的生活生出几分期待。
吉普车驶离了县城,没多久便进入了通往乡间的小路。
此时正值春日,阳光从车窗洒进来,柔和而温暖。风中带着草木初醒的清香,周围的大地呈现出一片淡黄与绿色交织的生机。路旁的小白杨树一排排整齐地站立着,像忠诚的卫士,枝头冒着新绿的嫩芽,轻轻摇曳着。
车窗微微敞开,春风裹挟着干净的泥土气息,从外面吹进来,拂过叶书宜的脸颊。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窗外的春色,心头原本的紧张渐渐被抚平。她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任由风声和车轮碾过砂石的声响交织成一道舒缓的旋律,心情随着春风轻快了起来。
不过,这种平稳并没有持续太久。车子驶过乡道后,路面变得愈发粗糙,甚至连土路都消失不见。四周是一片荒凉的景象,黄土遍布,偶尔可见嶙峋的石块和低矮的灌木丛。天地间似乎只有这辆吉普车孤独地穿行,连鸟鸣声都少有,荒野的寂静令人心生敬畏。
车身随着坑洼的路面不断颠簸,叶书宜握紧了旁边的扶手,忍不住侧头看向陆从越。他的表情依然镇定,双手稳稳握着方向盘,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的道路。车身摇晃时,他偶尔一手轻敲挡杆,动作熟练得像是习惯了这样的路况。
察觉到颠簸得厉害,他微微皱眉,开口道:“我们师部刚搬到这个地方驻扎,条件确实有些差。不过慢慢会好起来。”
叶书宜听出了他话语里的歉意,笑着摇摇头,语气轻松地回答:“没关系,我本来也不是来享福的。”
她说得自然坦然,甚至带着一点轻松的豁达,倒让陆从越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但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了一会儿,补充道:“驻地那边有不少家属,有些人确实会抱怨条件不好。不过,真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以告诉我。”
“放心吧,我能克服的。”叶书宜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陆从越再次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找出什么情绪。但她神色平静,不像是说谎,他的心不由得微微放松了些。
吉普车继续前行,周围的景色变得越发荒凉。连成片的田地、村庄都已消失不见,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片荒野。地面上零零散散生长着枯黄的野草,偶尔能看到几只乌鸦从远处飞过,划破沉寂的天际,却很快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尽头。四下里,没有人烟,没有耕地,甚至连路的痕迹都逐渐模糊,只剩下荒凉的土地和远山的影子相互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