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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嫡女一掉马,渣爹全家连夜买棺顾软词陆恩砚

麻衣如雪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宁妃娘娘说完之后,笑容亲近地看着顾家人。庄和风心中的怒火一下就被点燃了,可是当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前,她没有办法直接发火。顾从云也是,心中想着这个女人纯属有病。如今软词跟周家人闹成这样,她竟然想着用这样的方式再把大家变成一家人。“原来皇上召臣进宫,是为了这件事。”顾从云心中不舒服,说话的时候也是带着一点情绪。皇上知道自己理亏,宁妃之前也没有把话说清楚,只说是想到了一个办法能够调解顾软词和周家之间的矛盾,刚好让周家和顾家的关系得到缓和,对朝廷的稳定也有帮助,他一时不察,才顺着她的意思把人召进宫。听到刚刚宁妃的话,他闭上眼睛,已经知道一定会激怒顾家夫妇。李皇后也叹了口气,说道:“宁妃,之前本宫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国公夫人就说过了,软词刚...

主角:顾软词陆恩砚   更新:2025-05-20 21: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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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软词陆恩砚的其他类型小说《神医嫡女一掉马,渣爹全家连夜买棺顾软词陆恩砚》,由网络作家“麻衣如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宁妃娘娘说完之后,笑容亲近地看着顾家人。庄和风心中的怒火一下就被点燃了,可是当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前,她没有办法直接发火。顾从云也是,心中想着这个女人纯属有病。如今软词跟周家人闹成这样,她竟然想着用这样的方式再把大家变成一家人。“原来皇上召臣进宫,是为了这件事。”顾从云心中不舒服,说话的时候也是带着一点情绪。皇上知道自己理亏,宁妃之前也没有把话说清楚,只说是想到了一个办法能够调解顾软词和周家之间的矛盾,刚好让周家和顾家的关系得到缓和,对朝廷的稳定也有帮助,他一时不察,才顺着她的意思把人召进宫。听到刚刚宁妃的话,他闭上眼睛,已经知道一定会激怒顾家夫妇。李皇后也叹了口气,说道:“宁妃,之前本宫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国公夫人就说过了,软词刚...

《神医嫡女一掉马,渣爹全家连夜买棺顾软词陆恩砚》精彩片段


宁妃娘娘说完之后,笑容亲近地看着顾家人。

庄和风心中的怒火一下就被点燃了,可是当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前,她没有办法直接发火。

顾从云也是,心中想着这个女人纯属有病。

如今软词跟周家人闹成这样,她竟然想着用这样的方式再把大家变成一家人。

“原来皇上召臣进宫,是为了这件事。”

顾从云心中不舒服,说话的时候也是带着一点情绪。

皇上知道自己理亏,宁妃之前也没有把话说清楚,只说是想到了一个办法能够调解顾软词和周家之间的矛盾,刚好让周家和顾家的关系得到缓和,对朝廷的稳定也有帮助,他一时不察,才顺着她的意思把人召进宫。

听到刚刚宁妃的话,他闭上眼睛,已经知道一定会激怒顾家夫妇。

李皇后也叹了口气,说道:“宁妃,之前本宫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国公夫人就说过了,软词刚刚回来,要多留她几年。”

她的暗示,若是聪明人一定听得懂,也该知难而退。

陆恩睿在那里保持沉默,看着母妃帮他冲锋陷阵。

陆恩祐虽然没有动,不过他心中都有数。

这只怕是三弟自己的主意,宁妃娘娘想必也有其他目的。

“如今只是定亲,又不是让他们马上成亲,毕竟恩睿距离弱冠还有两年,那个时候软词也十八岁了,刚好是女子适婚年龄……”

宁妃娘娘故意装作没有听懂,又得寸进尺地说了一句。

庄和风没有再忍着,直接说道:“宁妃娘娘应该知道软词跟周家人之间的矛盾,若是靖安侯府老夫人从逼走她亲娘的前祖母,变成她夫君的外祖母,她能接受?宁妃娘娘口口声声说是这些年都在惦念她,当年怎么什么都没做?如今既然知道软词已经不想跟周家有任何关系,为何还要促成这段关系?”

她已经尽量做到心平气和了,若不是为了给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子,只怕她已经掀桌子了。

“如今她是我们顾家的女儿,还请娘娘放弃不该有的心思。我们顾家的女儿不愁嫁人,不用这么着急帮我们找婆家。”

宁妃娘娘并不意外,他们一定会反对。

不过她并没有气馁,而是说道:“我明白,如今软词是顾家的女儿不假,可是她毕竟是从前嫂子肚子里出来的,国公夫人有所不知,当年我和嫂子是指腹为婚过的,从软词没有出生的时候,我们已经约定,若是她生的是女儿,将来就给我儿子当正妃。”

“那娘娘有没有跟我娘约定,若是有一天你哥哥背叛她,你会默不作声,毫不过问?”

顾软词已经看出来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态度,他们怎么拒绝宁妃娘娘都没事。

宁妃一愣,没想到顾软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

她忍着怒气,从袖子之中拿出了一块玉佩。

“皇上,皇后娘娘,国公爷,国公夫人,你们请看,这是当年我和嫂子指腹为婚的信物,这块玉佩跟软词身上带着的那块是一对,臣妾今日看到软词还带着这块玉佩,就知道当年嫂子虽然离开了周家,可是并没有忘记承诺,不然一定会让软词把玉佩扔得远远的……说到底,在嫂子心中,软词终究还是周家人。”

皇上和皇后娘娘更加尴尬,他们已经能够感受到顾从云和庄和风在一边坐着带来的低气压。

“如今和笙已经不在,当年的事还不是凭你怎么编。”

庄和风站起身,她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绝对不行。

顾软词走过去挽着她的胳膊,给她支撑。

“我娘说过,当年娘娘表面上还需要她这个嫂子帮忙打点的时候,确实给过您一枚玉佩,跟她自己的很像,不过您应该不知道,那枚玉佩跟我娘那枚根本不是一对,另外一枚在周执礼手中,后来出现在了五岁的周沁竹身上。”

“若是娘娘认定玉佩一样,就是指腹为婚,那想必娘娘记错了,跟您指腹为婚的是如今的靖安侯夫人叶兰欣。”

“若周沁竹出生之前娘娘就已经跟叶兰欣走得那样近的话,当年娘娘确实没脸见我娘。”

“至于这亲事,娘娘还是跟叶兰欣谈吧。”

顾软词知道说完,知道宁妃娘娘也许不信,当着所有人的面前,解下了那块玉佩,让内侍递给了皇上。

皇上接过来,仔细看了之后,冲着宁妃娘娘使了个眼色。

宁妃没敢耽搁,把自己手中的玉佩递了过去,不过已经心虚的不行。

“除了形状,这哪里一样?”皇上拿着两块玉佩端详之后,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顾软词帮忙解答了疑问:“皇上,臣女手中的玉佩,是当年外祖母传给了娘亲,娘亲又在临终之前传给了臣女。她还说过,当年周执礼曾经跟她讨要过这枚玉佩,娘不肯给,而是从自己的陪嫁之中,选择了一对玉佩,一块给了他……至于另外一块,给了宁妃娘娘。”

宁妃听了之后,脸色终于变了。

“这个不会吧,说不定你娘是反悔了,所以才编造了这样的故事。”

“宁妃!”

皇上突然吼了一句,宁妃腿上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皇上恕罪……”

一直抿着嘴希望母妃坚持到最后的陆恩睿也跟着跪了下去。

“父皇息怒,母妃都是为了儿臣,是儿臣心仪朝阳县主,求到了她跟前。”

李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宁妃娘娘,并没有帮忙说话。

被蒙在鼓里,配合宁妃召见顾从云和庄和风进宫,又坐在这里听了她那么荒唐地求婚,她已经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顾家了,怎么会当着顾家人的跟前,给她开脱。

不等皇上冲着陆恩睿发火,顾软词说道:“三皇子求娶我,是为了救你外祖母吧?”

陆恩睿一愣,看着顾软词的眼神,充满了迷茫。

之后,他反应过来,才说了一句:“还是县主聪明,父皇,百善孝为先,儿臣眼看着母妃为了外祖母的事整日以泪洗面,这才动了歪心思,只要儿臣能跟朝阳县主定亲,那我们就是一家人,朝阳县主一定愿意拿出牛黄给外祖母,也会帮忙说服小医仙看诊,儿臣用心不纯,还请父皇责罚……”

顾从云听不下去了,直接起身问了一句:“你们拿我的女儿当什么?”


远在边关的寿国公府大公子顾语堂早早就准备了礼物,今日刚好送到。

顾家其他三个儿子都没有嫉妒,在他们心中这都是顾软词应得的。

看到那样一张完整的虎皮,还有一副可以入药的虎骨,顾软词觉得大哥确实有心。

寿国公府的认亲宴,周家用小医仙的消息冲击之后,却意外的圆满。

反观靖安侯府,热闹归热闹,可是总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周执礼和叶兰欣在门口迎接的时候就发现了,来的人比想象中更多,可是每家都有几个看着不怎么精神的。

哪怕是再有脂粉掩盖,还是能看出来浓重的病色。

当刘大人带着走路都费劲,还在不停咳嗽的老父到来的时候,他们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刘兄,这是……”

前两日周聿修坑了刘公子,周执礼本来还有些过意不去,看到刘大人这个操作,却觉得他有些过分。

“侯爷,听闻今日小医仙会莅临,你也知道家父的身子常年需要调理,寻常的药方对他帮助已经不大,若是能得小医仙妙手医治,说不定能药到病除。今日到来的人,应该都是带着家中的病号,我相信侯爷也能体谅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一片心。”

叶兰欣的笑脸都要垮了,她当了一辈子绿茶,今日女儿这么重要的日子,原本是想得到众人的祝福,结果来了这么多有病的,这不是在诅咒女儿么……

她表情难堪地看了看周执礼,见到对方同样吃瘪的表情,只能咬了咬牙,说道:“刘大人哪里的话,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能请来小医仙,这次大家过于热情,只怕小医仙未必有精力给大家逐个看诊……”

“无妨,至少有个机会。而且凭小儿和世子的关系,相信侯爷会对我们特殊照顾,想办法让我父亲这种情况严重的先一步到达小医仙跟前……”

周执礼嘴上说着“一定的一定的”,心里已经开始骂人了。

“听闻今日二公子还会拜师小医仙,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刘大人的恭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他老父亲的病是真的。

满员宾客,半数有病。

这半死不活的热闹,让周家三个儿子看着都觉得揪心。

“这哪里是来恭喜小妹的,都是为自己打算的……”

周聿齐咬着牙,气愤地看着这些人。

“从一开始我们放出小医仙的消息,就该有所准备……罢了,总不能让小妹的及笄礼被毁了,大家都盯紧点。”

周聿修到底是长子,心性稳定一些。

“那边应该已经开始了,冷冷清清的认亲宴,也该让那个攀权富贵的小贱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周聿治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他对顾软词的不听话,很是恼火。

为了奚落寿国公府,他们特意把及笄礼的时间跟那边认亲宴的时间往后推了一刻钟,想要两头讨好的人时间来不及,他们又能用超多人数的宾客跟寿国公府强烈对比。

只不过,结果好像在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

三皇子陆恩睿到来的时候,及笄礼的气氛算是到达了高潮。

“参见三皇子……”

周执礼作为舅舅,还是一样要行礼。

“一个小小的及笄礼,竟然惊动了皇子……”有人小声议论。

这种声音终于让叶兰欣的心情好了一些,她的女儿,当然是特殊的。

“你没看这是什么人的及笄礼?连小医仙都要来,听说寿国公府那边的认亲宴没有什么人了,三皇子的母妃是靖安侯的亲妹妹,他过来有什么意外的……”

已经有自以为懂的多的百姓帮忙解答。

结果刚刚从顾家那边过来的人不屑地说了一句:“顾家那边可是大皇子带着皇上的圣旨过来的,当场册封了顾软词为朝阳县主……”

“什么,那边竟然有这么大动静?”

百姓们的议论,让门口的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陆恩睿对于大哥去了寿国公府的事情,竟然事先并不知情。

他很快调整了状态,对周执礼说道:“舅舅,寿国公这些年战功赫赫,已经无可再封,父皇把恩赏给了顾软词撑腰,也能理解。”

“哼……”周执礼心中不服,他们想要一边庆祝女儿及笄,一边看寿国公府笑话的事,直接落空了。

“听说丞相大人,太师一家,都去了寿国公府,而且一直帮靖安侯府老夫人看病的臧太医,也是放弃了这边,直接去了那里……”

不知道谁说了这样一句话,让刚刚把三皇子安排好的周家人更加难受了。

周聿治脸色格外难看,小医仙是臧济之的师妹,他今日不过来,自己怎么顺利拜师?

还没有等他想好,吉时已到。

周执礼调整了一下心态,看着已经挤得满满登登,半数不是老弱就是病残的院子,他心情格外复杂。

事先准备好的开场词,说的也是非常压抑。

叶兰欣看得出来他很难受,在一边强行帮忙解释,自家侯爷这是在感慨。

来这里大半的人都是想要求小医仙治病的,谁会在意周执礼态度是不是失常。

周沁竹出来的时候,也觉得气氛不太对劲。

这人实在是太多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听到有人剧烈的咳嗽,好像是要把肺子咳出来一样。

她低着头,皱了皱眉头,心里很烦躁。

周家三兄弟神色嫌弃,寻找咳嗽的源头,见到是刘大人的老父亲之后,又不敢说什么。

尤其是周聿修,想起刘公子的事,他心虚。

刘大人满脸歉疚地起身说了一句:“侯爷,抱歉……”

“无妨,无妨……”

叶兰欣心里也极为膈应,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按照传统及笄礼,只邀请一些女眷,简单给女儿梳头挽髻添妆了。

陆恩睿看到周沁竹的时候,眼神有些发亮。

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表妹,确实是越发美丽。

周沁竹忍着心烦,走到自己的位置,盈盈一拜,表示感谢大家的到来。

接下来的一番说辞,是她已经练习了好多天,每一个字该用什么声调,都专门设计过。

周家三兄弟听得满脸欣慰,吾家有妹初长成,世人夸其好颜色。

结果门外的百姓们一阵骚动,完全打乱了周沁竹的节奏。

“快去寿国公府看看吧,除了大皇子,棋圣,琴老,长风镖局总舵主……好多大人物都出现了,就连端王府都送了一份大礼过去……”

强打精神坐在那里的老夫人听到这里,觉得自己胸又闷了。

这个时候,只听见门外下人高声喊着:“侯爷,侯爷,小医仙派人来了……”


周聿治的话,说的咬牙切齿。

刚刚“赶到”的叶兰欣赶紧说了一句:“聿治,姐姐毕竟才是你的生母……”

“我宁愿不是……有这样的生母和妹妹,简直是我的耻辱……”

周执礼眼神阴鸷,他说道:“叶氏教的好女儿!夫人放心,我这便差人去把她抓回来,跪在沁竹跟前请罪。”

“还有叶氏,也欠你们母女一个道歉!”

周沁竹和叶兰欣对视一眼,接着一副柔弱的样子假装担忧道:“父亲,姐姐本来就不愿回来,会不会对侯府的怨念更深……”

一句话,彻底点燃了父子俩的怒火。

周执礼冷哼一声:“怨念!她们也配!来人,把那个逆女给我绑回来!”

得了命令的侍从飞快从后门出了府。

顾软词却已经穿过集市,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

“臧宅”两个大字,端庄古朴。

此处的门倌态度谦虚低调:“今日府中有贵客,若是求医问药,还请改日再来……”

顾软词主动下了马车,还是带着面纱。

“我找臧济之,我是他师妹。”

门倌却是要比靖安侯府的稳重得多,立时眼睛亮了一下:“小……小医仙?”

他惊讶中再三打量,也是没想到小医仙竟然如此年轻。

“我家老爷早就在等候了,小医仙这边请。”

门倌一边把人往里领,一边让人去通传。

他们刚刚到达湖心亭,一个胡须已经发白的五旬老者急匆匆地赶来。

见到女子,并没有犹豫,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

“小师妹,你总算是来了,师傅给我来信说让你提前下山,我激动坏了……”

这位老者,就是如今太医院两座大山之一的臧济之。

顾软词注意到,臧济之是从湖心亭下来的,在那里还有一个男子背对着自己坐着,并没有跟着起身,而是自顾自继续喝茶。

“见过师兄……今日的贵客,还是那个棘手的病人么?”顾软词没有客套,直接问道。

“没错,就是那个我耗费大量精力施展了乾坤定元针,回阳九针,太极九针,甚至小周天针法之后,神志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清醒的人……”

下山之前,师傅已经跟她说过,关于这位奇怪的病人。

臧济之刚刚说的几种针法,能够完全掌握的人也是极少数,没想到对这位病人的效果并不强。

“如今人在哪?什么状态?”顾软词简洁地问道。

“在诊室,人刚刚服了药,已经昏沉睡过去,不然还是会乱砸东西,喊打喊杀……”

顾软词点头之后,直接说道:“直接过去吧。”

臧济之没有说什么,只是点头、带路。

接近诊室,气氛有些不同。

顾软词明显能够感觉到附近把守的人并不是臧宅自己的。

大概,都跟湖心亭那个男人有关吧。

药香满屋,一个男子安静地躺在那里,不过身上还是被捆上了绳子。

另外一个男子面色无比防备,打量着眼前这个明显过于年轻的女子。

顾软词直接走了过去,翻看了病人的眼睑之后,静心号脉。

“他之前中过毒,受过伤,虽然毒已解,不过神志依旧错乱。想必之前受了严重的刺激,需要鬼门十三针才行。”

“师妹,你肯出手?”臧济之喜出望外,这个病人很重要,是宫里交代一定要治好的。

而鬼门十三针,几乎是他们师门的不传之秘,就连他都没有掌握。

旁边那个男人听到“师妹”两个字,也是惊讶了一番。

他还是质问了一句:“你确定能治好他?你可知若是出现意外,你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顾软词并未惊慌,看了他一眼之后,直接回应:“所以,我应该装作今日没有来过这里,直接离开,是么?”

男人一愣,随后神色有了松动。

“不是……”

“在我来之前,我师兄已经是你们最好的选择。如今,我师兄既然亲自写信请了我过来,你就应该明白,若是我也没有办法,那就是他自己不幸,而非我的责任。”

男人哑口无言,似乎是这个道理。

臧济之有点担忧,生怕师妹因为这个男人的态度,不肯救人。

“治,或者不治,你若是没有办法做决定,就去问问你的主子。”

顾软词确实没有生气,也知道这个病人身份一定特殊。

臧济之赶紧对那个男人说道:“我都没有办法的事,这世上只有我师傅和师妹才有办法了。”

男子犹豫了一下,转身出去,不多时就回来了,郑重地给女子鞠躬:“有劳了……”

估计是去请示湖心亭的男人了。

从侍女手中接过银针之后,顾软词的眼神都变得不同。

第一针扎在病人人中穴,按照针法来讲,称为鬼宫。

她手法极稳,下针又快。

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二针少商穴也就是鬼信的针,顾软词已经扎上去了。

随着鬼垒,鬼心,鬼路这几针,男人心中的震惊已经要浮于脸上了。

臧济之更是感慨,当年自己怎么都没有办法掌握的东西,小师妹竟然运用自如,果然是妖孽一般的天赋。

最后一针落下,顾软词头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

旁边大气都不敢出的臧济之看着她起了最后一针,这才小心地上前问道:“师妹,怎么样了?”

顾软词没有回答,只是在病人的印堂穴轻轻扎了一针,快速拔起。

病人悠悠醒转,旁边那个男人瞬间紧张。

没想到病人醒来之后,眼中的狂躁完全消失不见,而是充满了迷茫。

眼前蒙着面纱的女子,让他有些不安。

直到视线落在男人身上,他竟然有些感动。

“兄弟,快带我去见主子……”

剩下的事,顾软词知道不该自己管了。

有时候知道的越少,麻烦越少。

不用任何人提示,她直接起身离开。

“这位姑娘,刚才多有失礼之处,还请谅解……”

顾软词头也没回,应了一句:“无妨,若是不相干的人,你也不会如此紧张。”

“若是将来报恩,不知道该去何处寻找姑娘?”


皇上无奈地望着他,尽管他言辞间流露出些许粗鲁,却无法对其加以责怪。

“都是有女儿的人了,说话多少注意些……”皇上提醒了一句。

顾软词听得懂,皇上这是愿意公开承认他们的父女关系。

“他们若是不要脸,我就简单直接地让他们没脸了,我的时间很宝贵,好不容易等到女儿回来,没空跟他们一家子没有底线的东西纠缠。”

顾从云当然也听得懂,却坚持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认亲宴定在哪一日了?”

皇后娘娘也知道顾从云这些年盼望女儿到底有多强烈,并不把他的态度放在心上,主动问道。

“五日之后。”庄和风担心顾从云又说出什么没有规矩的话,先一步回答。

“好,顾家嫡女归来,本宫自然会备上一份大礼。”

“多谢皇后娘娘了……”

顾从云行礼之后,还颇有深意地看了皇上一眼。

皇上无奈一笑:“皇后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他们正在说话,内侍进来通传,靖安侯求见。

顾从云直接冷哼了一声:“我还真没有看错这个狗东西。”

庄和风这次没有阻止,她也早就看周执礼不顺眼了。

反而是顾软词坦坦荡荡,表情上没有任何变化。

“让他进来吧……”

皇上再次无奈,他想等顾家人离开之后再让周执礼进来,又担心他们在外面遇上,直接吵起来。

不多时,周执礼在内侍的引领下走入殿中。

“参见——”

他刚想行礼,就看到了顾从云一家。

顾从云和庄和风一副高傲的样子,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眼神。

这样的态度他这几年早就习惯,主要是他们身后那个女子,跟聿治说的没有什么出入,容貌上确实跟当年的叶和笙如出一辙,只是气质上截然不同。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他还是坚持把规矩做好,心中已经百转千回,顾家人带着自己的女儿进宫做什么?

“免礼……”皇上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已经有些头疼。

“卿然,既然回来了,为何过家门而不入?”

周执礼第一句话,就让殿中的气氛再次降温。

顾软词并没有理会,而是静静地站在庄和风身边,岁月静好。

周执礼因为在皇上跟前才压下去的怒火有些溢出来。

“果然跟你哥哥说的一样,这些年你都学了些什么规矩?”

顾软词这才轻轻点头看着他。

“靖安侯这是在同我说话么?我哪位哥哥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周执礼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后没有好气的说道:“当然是你二哥,如今你跟着寿国公夫妇进宫是想做什么?叶氏呢?”

顾软词轻笑了一声:“我进宫之前,二哥刚刚把去年皇上赏赐给他的南珠送给了我,怎么转头就对侯爷说我不懂规矩?我记得你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交集。至于我娘,你见不到她了,毕竟私生不复相见的话,当年她不是说说而已。”

周执礼一听,心情更加烦躁。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出现在靖安侯府门前,难道不是想回家?聿治不过是教训了你两句,你就敢说出让我们全家给你下跪的话,简直是大逆不道。”

他说话的时候,还用眼神瞟向皇上和皇后。

他故意没有把话说明白,是想让皇上和皇后对顾软词印象不好。

“你对我女儿那么凶干什么?自家不是有个贱丫头么,不够你教训的?巴巴地跑到宫里丢人现眼,还敢污蔑我女儿,你那个嘴要是不想要了,我可以帮你。”

顾从云忍不住了,即便是在皇上皇后跟前,也霸气地维护起顾软词。

“她二哥说他没有规矩?我怎么没听到语亭说这种找死的话?”

“你该不会是在说那个周聿治吧?他算我女儿哪门子的二哥?”

周执礼如梦方醒:“你女儿?周卿然什么时候成了你女儿了?”

“关你屁事。”

顾从云对周执礼这种伪君子没有任何耐心。

皇上看顾从云这个态度,是没想跟周执礼好好沟通,只能出面调停。

“靖安侯,当年叶氏同你和离,除了女儿之外没有带走侯府一草一木,之后她已经将女儿托付给了寿国公夫妇,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个女儿已经改名叫顾软词,而且已经入了顾家的族谱。这些年寿国公夫妇很少留在京都,是以一直没有昭告天下,如今软词归来,也该让大家知道她的身份了。”

皇上的语气,何尝不是一种敲打。

“皇上,臣才是周卿然的生父!”周执礼着急了。

这件事一旦公布出去,会让他颜面尽失。

“嗯,放心,没人跟你抢,我女儿叫顾软词。姓周的人入我的家谱,叫我一声父亲,万一你那几个儿子跟着上来凑热闹怎么办。毕竟,他们还有你这个活爹。”

顾从云再次扎心,周执礼却拿他没有办法。

“皇上,臣还要回去准备软词的认亲宴,这就告退了。”

已经得到了皇上的允诺,顾从云也懒得跟周执礼这种道貌岸然的东西动嘴皮子。

周执礼着急了,他看着顾软词,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怒火,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逆女,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顾软词声音清澈:“周侯爷,我再次提醒,你只有一个女儿,听说在家研究上吊呢,马上及笄了却寻死觅活,说不定是想提前下去给病入膏肓的老夫人探路。侯爷不该说她是逆女,实在是孝女,不枉当初侯爷为了给她们母女一个名分,机关算计,背信弃义。”

她的话让皇后娘娘都觉得微微震撼,这话说得实在是让人羞愤。

周执礼果然脸色大变,他红着脸只能强调了一个事实:“你别忘了,你是我的血脉!”

顾从云和庄和风都非常恶心,一副就知道他会如此的表情,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是格外失望。

顾软词却云淡风轻,直接回道:“所以呢?你们家那三个傻儿子不是我娘的血脉么?你还不是帮他们选了一个贱人让他们叫母亲?他们看不起我娘,我看不起你,不是很公平么?至少我娘比你眼光好,帮我选了这么好的父亲和母亲。”

趁着周执礼一脸猪肝色却无话可说,顾软词又补了一句:“以后别到处说血脉这件事,我嫌丢人。有那个时间,不如想想,同样跟你有血脉关系的老夫人还能不能等到小医仙。”


吴一弦的请帖来得很快,第二天就送到了寿国公府。

“吴丞相的女儿?”

顾从云对于顾软词刚刚回来没有多久就能交到朋友的事很高兴,尤其对方还是吴一弦这样的名门贵女。

这些年顾软词一直没有回到帝州,错过了跟这些贵女们一起长大的时机。

“是,我们一见如故。”

顾软词没有把顾语楼说的话告诉父亲,毕竟就连顾语轩都不知道,吴一弦是大哥的心上人。

事关女子名节和未来,她总归要谨慎一点。

一旦确认两人都有那个心思,这么好的嫂子,她也不想便宜别人。

“如今丞相府是老夫人萧氏掌家,她出身名门,却不拘小节,对晚辈尤其慈爱,他们家中这一代只有两个孩子,人员简单,所以不用太拘束,不过也不能太随意,这个尺度你自己掌握就好,前些日子吴丞相还来过我们家,参加了你的认亲宴,你应该有印象。”

顾从云想要让顾软词放松,结果把自己说紧张了。

“放心吧父亲,一弦姐姐是个很谈得来的朋友,而且很会照顾人,我们会相处愉快的……”

顾软词已经知道顾从云的意图,很是贴心的说道。

顾从云放松下来,放弃了组织那些词汇。

“好吧,我就是想要告诉你,你早就是我们的女儿了,是上了顾氏族谱的女儿,无论什么人拿你的身世说什么,你只管怼回去,父亲帮你撑腰,你开心就好。”

才过了一日,靖安侯府重新热闹起来,很多人听说周聿治得到了小医仙传授的医术,很多医者都想上门讨教。

周执礼看到这个机会,觉得周家又能更上一层楼了,前几日那个羞于见人的状态又不见了。

趁这个机会,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也不是什么坏事。

而周聿治就更加忙碌了,接待一拨又一拨的人,在众人的恭维声之中,慢慢迷失了自我,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小医仙传人的不二人选,甚至承诺将来会跟大家公开探讨医术。

若不是周聿修保持了理智拦住了他,只怕他已经提前收徒了。

顾软词知道周家这些动静,倒也高兴。

天欲让其亡,必先让其狂。

章老夫人的病还没有任何起色,这父子俩好像已经忘了主次。

赴约那日,顾软词拿着庄和风帮她准备的礼物,很是准时地到达了丞相府。

“软词妹妹!”

见到顾软词,吴一弦的笑容都变得灿烂不少。

“姐姐,我来了。”

顾软词任由吴一弦牵着自己的手,去后院拜见了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出身名门,自带一种书卷气,笑容很是慈爱。

“这就是寿国公刚刚回家的女儿,看着真是惹人疼爱,我可以唤你软词么?”萧老夫人很有分寸地征求顾软词的意见。

“当然可以,老夫人。”

“应该有很多人说起过,你长得很像你娘,不过你们气质不同。这些年我们府上也没有夫人当家,只能劳动我这把老骨头,所以没有那么多人情往来,倒是耽误了一弦的交友,如今她能跟你相见恨晚,我也很高兴。”

“老夫人抬爱了,晚辈同一弦姐姐相处起来也很舒服。我刚刚回到帝州,父亲和母亲还担心我会没有办法融入帝州城这个圈子,这不是天降一弦姐姐,他们也放心了。”

萧老夫人笑了笑,点头又说了几句,就让他们去玩了。

毕竟,年轻人有年轻人想做的事。

后院,已经有几个贵女在那里等候,看起来都很和善。

“姐妹们,这就是我同你们说过的,相见恨晚的软词妹妹。”

几位贵女笑着行礼:“见过朝阳县主。”

顾软词赶紧说道:“姐姐们不必如此,这县主不过是父亲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封赏,皇上匀给我的,大家还是姐妹相称就好……”

吴一弦帮忙介绍了一下:“妹妹,这边是礼部侍郎的独女连雨烟,这位是户部尚书府的三小姐陈素约,这是兵部侍郎家的二小姐温海月。这几位都是我的手帕交,他们也都很想认识你。”

顾软词年龄最小,分别跟几位见礼之后,五人很快就热络起来。

弄春和藏夏也跟其他几位小姐的侍女玩到了一块,各家主子性情相投,他们相处起来自然也就轻松。

“软词妹妹,周家人没有再找你的麻烦吧?”连雨烟问道。

“这两日他们不是正沉浸在被小医仙另眼相看的骄傲之中,享受众人的吹捧么,哪里有时间找我的麻烦。”顾软词半是玩笑的说道。

“你还别说,那个周聿治一直在强调,是他妹妹周沁竹把这个机会让给了他,才让他有机会见到了小医仙,原本周家人就把周沁竹捧在手心里,从今以后只怕更把她当成眼珠子了。”

陈素约对此事了解得多一些,主动跟大家分享。

温海月十分不爽的说道:“就是一个矫揉造作的小贱人而已,我从来都看不惯她那副做派。当年周侯爷做出那种事,我们全家都看不上他。若不是他宫中有个生了皇子的妹妹,只怕早就已经被皇上踹出朝堂了。”

众人各抒己见,倒是直抒胸臆。

吴一弦说了一句:“希望他永远只认周沁竹那一个妹妹,可不要回头来找软词妹妹。”

没想到,刚刚认识的吴一弦已经能知道顾软词最不想发生的事。

“还是姐姐懂我,他们之间的兄妹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毕竟如今我有三位疼我的哥哥,还有一个愿意事事考虑我的弟弟,还有情比金坚的父亲母亲,若是让我留在周家,只怕除了恶心,不剩别的。”

“这倒也是,不过我们今日聚会,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为了我们的相识,举杯吧!”

温海月平日里也喜欢拳脚,所以性情更加豪迈。

顾软词跟他们也是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前面来传话的下人,看着这几位小姐之间的气氛,脸上也是不自觉的挂着笑容。

丞相府的饭菜,相对简单,却格外雅致。

几位小姐的食量本来就不大,因此足够饱腹。

顾软词却从饭菜之间看出了掌家之人的巧思,每一道菜都很清爽,而且看得出来,其他几位姑娘都吃得津津有味,没有任何他们忌口的东西。

她想起自己接了丞相府请帖那日,他们的人特意询问过关于自己的口味。

吃过午饭,连雨烟他们不知怎么又说到了端王府,话题落在陆闻雪身上。

“听说从五龙宫回来之后,她被端王妃狠狠责罚了一番,这才过了一日,她又想借着别的事情出风头了。端王只有这一个女儿,肯定不会拘着她。”

“雨烟说的可是地母生辰,帝州传统的斗音律?”陈素约问了一句。

“不错,陆闻雪自小就接受宫廷乐师的教导,琴艺自然小有所成,去年斗音律也只是输给周家三公子而已。”

连雨烟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又提到了周家。

顾软词并不介意,只是在这样的话题之中,听到了周家,有些好奇。

“雨烟姐姐说的是周聿齐?几日前差点活活疼死的周聿齐?”


帝州城,春。

即将退去的春寒潮润润地在城中铺开。

静安侯府门前,哒哒的马蹄声让原本已经疲惫不堪的门倌迅速打起精神。

“请问是哪家的贵客,可有拜帖?”

门倌下了台阶,紧走了几步,看着赶车的马夫。

“什么拜帖?”车夫面上平静,语气却有些不屑。

门倌心中有些疑惑,再次打量这辆马车,并没有在显眼处看到任何一个家族的标识。

除了车夫,他还没有见到车上的任何一个人。

这个时候,从车内传出来一个声音。

“我找周执礼。”

不多时,车帘掀开,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女子,带着面纱,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女。

虽然年轻,女子却给人一种遗世独立之感。

“难道你是小医仙?”

老夫人近来身体抱恙,府中医术已经到了一定境界的二公子都没有办法,侯爷想尽办法寻到了小医仙跟前,听说不日就会到来。

可是眼前的女子即便是看不到面容,从眼神和体态也就是十几岁的少女,他们家侯爷托了那么多人好不容易寻到的小医仙,怎么也不该是这个年纪。

“这侯府你说了算?”顾软词轻声问道。

门倌意识到自己有些多嘴,就这个孤傲的脾气,说不定真的是高人。

既然是医仙,平时注重保养,保持体态不是很正常么?

他一边说服自己,一边给女子道歉。

“小医仙稍加等候,小人这就去禀告侯爷……”

门倌急匆匆进门,顾软词却没有回到马车上,而是站在那里打量了靖安侯府那高挂的门匾。

“好一个腌臜之地……”

直到今日,顾软词都还记得,当年周执礼带着母亲新寡的继妹和五岁女儿进门时的样子。

那一年,她也才六岁。

三个已经明事理的兄长却站在了她和母亲的对立面。

逼走了她和母亲。

带着凉意的风拂面而过,顾软词的面纱随风招摇,落在地上。

“姑娘,你的面纱掉——”

侯府二公子周聿治刚带着侍从回府,捡起地上的面纱,递给顾软词的时候,却如遭雷击。

“母——”

他刚想喊出来,却意识到眼前女子的年纪明显不符。

低下头去,他看到顾软词腰间系着的那枚玉佩,果然跟当年小妹离家的时候那块一模一样。

“你是小……哼,你回来干什么?”

那个“妹”字终究烫嘴,没有办法说出来,话到后面反而带上了指责。

顾软词却不为所动,只是冷漠地回应了一句:“这话,你该去问周执礼。”

周聿治闻言更加生气:“周卿然!这些年你跟着她果然没有学好任何规矩,竟然敢直呼父亲的名讳!”

“当年跟着她走的时候,不是说此生不会再认这门亲人么?”

“如今就一辆破马车,两个丫头,一个车夫,如此落魄地回到帝州城,怎么又跑到我们靖安侯府求收留?”

“她呢?当年离开的时候扬言不要娘家,也不要我们这几个儿子了,如今怎么不敢出现了?是羞愧难当,藏在马车里等着我们出来请她回去,还是压根就没脸前来见我们了?”

周聿治一连串的质问。

顾软词只是淡淡回应:“周卿然早就死了,母亲,你也见不到她了。”

闻言,周聿治眼里一片荫翳。

“闭嘴!你若是现在跪下给我请安,之后给父亲和祖母磕头道歉,我还愿意担保你入府!”

“我周家的大小姐你是当不上了,若你诚心道歉,周家倒是不缺你一个粗使丫头,赏你一口吃食也算是对得起你了。以后少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当年既然做了决定,现在后悔也没有用。”

“你若是能安分守己,敬重母亲和沁竹妹妹,我们三个哥哥自然还会照顾着你。”

“……”

周聿治长篇大论完,说得口干舌燥,却发现对面的人从始至终,都没给她一个眼神。

“告诉周执礼,是他自己不出来见我。”

说完,顾软词转身便上了马车。

一个侍女从周聿治手中抢过面纱,直接跟了上去。

车夫痛快地扬鞭,在周聿治诧异的眼神中直接调转了马头。

“给周执礼带一句话,今日我既然离开,他日即便整个侯府的人跪在我面前祈求,我也不会踏足一步。”

还没等周聿治反应过来,车夫得意地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小姐,为何不强调你是姓周的好不容易才请到的小医仙?”

“我只是答应师傅来侯府看看,从没有承诺出手救那个老太婆。毕竟侯府的人,都该死。”

“那我们如今去哪里?”

顾软词很是自然地回答道:“最不想见的人不用见了,不想治的人自然不用治,那就按照约定,去找师兄,本来这次到帝州城也是要帮他的忙。”

留在原地的周聿治此时正在后悔没有拦下马车,好好教训她一顿,靖安侯周执礼已经匆匆忙忙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喘不上气的门倌。

“聿治,人呢?”

周聿治看着已经消失的马车的方向:“我把她赶走了……她也配——”

“啪——”

没等周聿治炫耀结束,周执礼一巴掌已经扇了上来。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竟然把她赶走了?”

周聿治听了之后,十分不理解。

侍从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低着头躲到一边。

“父亲,她这种人若是不在侯府门前跪下给你们磕头,怎么可以进我们靖安侯府的大门?也就是她跑得快,不然我一定打断她的腿!”

周聿治捂着脸,却不后悔自己的所作作为。

周执礼听了之后更加气愤,一向懂事孝顺的二儿子怎么会说出这种混账话。

周聿治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继续说道:“她大言不惭的样子仿佛父亲派人求她来的一般,也不把我放在眼里,简直岂有此理!”

周执礼终于忍不住抓住周聿治的手,又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这个混账东西,你祖母的病是你说没有办法,太医也是束手无策,我好不容易托人求到她跟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她代替她师傅出面医治你祖母,你不但出言不逊,还不知悔改,你想看着你祖母去死吗?”

“小医仙不是我派人求着来的,难道会主动搭理我们?”

周聿治挨了两巴掌,终于听懂父亲生气的原因。

“父亲,您说周卿然是小医仙?怎么可能!”

周执礼也愣了一下,周卿然这个名字让他迟疑了好一会。

“你说周卿然?你赶走的是周卿然?不是小医仙?”


“不是说这里来了贼人么,怎么靖安侯世子不去捉贼,反而在这里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跟我女儿说教?”

庄和风并没有任何好脸色给他,看到周家人就是烦。

周聿修脸色阴沉,倔强但是保持基本的礼数说道:“夫人,她原本就是我妹妹,作为长兄,我有权利教训她。”

“你没有。”

庄和风没有废话,直接说道。

“当年你娘被逼和离的时候,你作为长子并没有出来维护,反而带头指责她不够大度。软词跟着你娘离开的时候,你这个所谓的长兄没有恳请他们留下,反而恶言相向。他们离开之后,你这个侯府世子不但没有以背信弃义的父亲为耻,反而改口称呼叶兰欣那个贱人为母亲。”

“整整十年,你身为长子没有寻找娘亲的下落,作为长兄没有关心小妹的安危,如今软词好不容易回来,你竟然用如此拙劣的借口闯入,到她跟前充什么长兄的款,你也配。”

“你们周家子孙如此不要脸,就不要沾我女儿的边。软词已经入了我们顾家的族谱,跟你们不再有任何关系。”

庄和风一番话,让周聿修脸色通红。

“她呢?既然她这么恨我这个儿子,为什么不敢亲自过来见我?回来这么多日了,自己也知道无颜见我们几个儿子么?”

周聿修的话,让庄和风更觉可悲。

那日顾软词的话已经说得那样明显,他们周家的人竟然没有听懂?

“你娘就在后面那个房间,你自己过去看看吧。”

顾软词一脸冷漠,对这个所谓的哥哥从来没有任何期待。

周聿修的腿好像是被钉在那里,动弹不得。

他想过去看看,问清楚当年娘亲为什么不管三个儿子如何请求都不肯留下,一点都不识大体。

祖母说得对,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而且叶兰欣是娘亲的妹妹,他们互相照应,原本就该是一段佳话。

“她当年用那样的方式离开侯府,也该知道,放弃了三个优秀的儿子,是她的错……她自己不来主动跟我认错,我为什么要去看她?”

周聿治的话,让庄和风气得想要打人。

顾软词担心她气坏身体,拉住她的手说道:“母亲,何必跟这样人的生气,按照这位世子爷的想法,当年娘亲不但不该提出和离,反而应该提前发现周执礼和叶兰欣的丑事,主动帮他们遮掩,把叶兰欣母女接进来侯府一起生活。”

“既然娘亲没有这个洞察力,在周执礼坦白把人带进府中之后,也该深感愧疚,诚恳接纳,不该如同当初那样善妒,还提出和离,离开侯府,让他们过上了有父亲又有继母却没有生母的幸福生活。”

周聿修脖子都已经红了,这个时候外面进来一个机灵一些的同伴。

“周兄,贼人趁乱又跑出玄帝观了,我们赶紧去追……”

有人给了台阶,周聿修马上说道:“好,这就来。”

临走之前,他还是故作高贵地对顾软词说了一句:“你告诉她,若是想要让我们几个儿子认她,先回去给父亲和祖母认错,再给母亲认错。至于你,害得小妹寻思,祖母病重,不跪下磕头,别想进入周家大门。”

“果然有病。”

周聿治离开之后,庄和风看着他的背影狠狠说了一句。

“母亲,今日把娘亲安置在这里,已经是了了我们心中同一件事,何必为了这种人扰乱心情。”

庄和风心疼地看着顾软词,说道:“周家这些眼盲心瞎的东西,这样都没明白,和笙已经去世了?”

“没有心的人,又何必指望他们知道真相之后的痛哭和忏悔。白眼狼的眼泪,从来都是在临死之前。”

顾软词的话,说得格外通透。

一旁许久未曾开口的青抟道长夸赞道:“小居士果然聪慧通透。”

在庄和风面前,他还是隐瞒了和顾软词的关系。

“说得对,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庄和风想通了,周家人自然有周家人的无耻。

他们在玄帝观用了午饭,临走之前,庄和风特意让顾软词去捐银,自己又去叶和笙的灵位前说了些话。

“小师妹,那个假冒贼人闯进来的,是跟靖安侯世子交好的刘家公子。你想怎么处理,报官让他们对峙?”青抟道长问道。

顾软词摇了摇头:“这种世家大族,官府也不敢轻易得罪,直接去告诉刘家,观中丢失了重要东西,而那个时间刚好是刘公子假冒贼人闯入,若是刘公子愿意归还,观中不会声张,若是刘公子不愿,那也无妨,观中也不会追究,只是希望玄帝观这次善举,能让刘公子将来引以为戒。”

“另外,派人去靖安侯府送礼,感谢他们家世子明察秋毫,恪尽职守,不顾一切跟踪贼人到了玄帝观,虽然连贼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总算是把人吓走了,保护了玄帝观一众道士和居士的安全……”

青抟道长听了之后,直接摸着胡子说道:“高明,让周聿修颜面尽失,刚刚谋得城防军营的差事就如此滥用职权,不知道会面临什么灾祸。刘家的人知道是靖安侯世子坑了自家儿子,官府或许没有把他们怎么样,他们自己斗起来,最起码是个两败俱伤。”

顾软词心情放松,从失去娘亲那一天开始,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成为她复仇的顾虑。

“小师妹,准备什么时候告诉顾家你的身份?”青抟道长又问了一句。

“他们发现的时候,我会承认,顺其自然就好。我娘说过,母亲的性格直爽,最是不会演戏,尤其是我如今成为她的女儿,若是让她知道我有多优秀,却要装作不知道,对她来说会很辛苦。莫不如跟大家一样,该知道的时候一起知道,还能有所惊喜。”

周聿修灰溜溜地离开之后,跟他一起的人难免抱怨他事先不跟他们商量,自作主张,今日的情况一旦让上面知道了,他们出头就更难了。

可是周聿修听得心烦,他堂堂一个世子爷,将来的成就肯定不止于此。

他继续当值没有提前回家,结果玄帝观的人却上门了。


陆闻雪瞬间就被顾软词将在那里,竟然哑口无言。

“你……”

她生气了,果然是生父和外祖父都敢顶撞的人,没规矩惯了,估计从一开始就已经在想着怎么反击自己了。

“闻雪,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周沁竹赶来的时候,倒是让顾软词有些意外。

虽然他们已经十年没见,而且模样早就跟小时候不太一样。

不过她眉眼之间越来越像当年的叶兰欣。

“沁竹,你这个姐姐果然是牙尖嘴利,攀上高枝,有了县主的身份之后,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又不是不知道,当年你才五岁,能决定什么?她一回来就针对你,也太可恶了,亏你在我面前还一直帮她说话,我真为你感到不值。”

陆闻雪的话,让顾软词听着都想笑。

顾语楼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顾软词提醒了一句:“三哥,你放心,这是我们女子之间的讨论而已。既然明月县主有心想要帮周沁竹出头,不畏惧她及笄礼差点克死祖母的本事,哪怕是出于对这份勇气的敬佩,我也该好好跟县主说几句。”

周沁竹的脸色瞬间变得格外难看。

“姐姐,母亲说过,当年的事情,她确实是做得不妥,伤了姨母的心,只是没有想到她那样不顾家族的名誉,执意要毁了所有人。这些年她多次提出要去寻找你们,只不过哥哥们都姨母都很生气,母亲也不好坚持。”

“毕竟,如今靖安侯府的三位公子,都是姨母当年生下的,哪怕这些年因为误会,对姨母不想提起,总归是亲生母子,难道要一直生分不成?”

周沁竹的每一句话,貌似都是站在叶氏的立场,可是都会让人觉得叶氏当年确实小题大做。

顾软词没有打断,不花钱的表演,就当看个乐呵。

“如今祖母年事已高,又重病不起,危在旦夕,本来小医仙已经接受了父亲的邀请,来到帝州,结果又是因为当年的误会,贻误了祖母的病情。”

“这些年姨母不在,是祖母辛苦将她的三个儿子养大,就冲着这一点,难道姨母不该出面澄清当年的事,请求小医仙回心转意么?”

周沁竹叹了口气,还故意哀怨地看了顾软词一眼,之后补充了一句:“若是姐姐需要条件才能答应帮忙,我做什么都可以。还请姐姐看在祖母当年也疼过你六年的份上,救她一命。”

顾软词任由她把这些话说完,心中却毫无波澜。

陆闻雪再次感同身受,看着顾软词就更加不顺眼了。

“顾软词,跟沁竹一比,你根本就上不得台面,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你祖母和你父亲的身份不会变,你三个哥哥也都有教导你的权利。”

围拢过来的人,已经有很多被周沁竹和陆闻雪说服了。

他们看向顾软词的眼神,也已经不太一样。

“看来明月县主确实懂得更多,不但能劝阻我明日进宫谢恩,还能更改大尧律法,男女双方和离之后,儿女归属明确的,跟另外一方无关,这样的法条就被县主轻飘飘一句话,完全带过了。”

陆闻雪再次愣住了,这个顾软词每次都用自己反驳不了的层面来压住自己的侃侃而谈。

“你们说了半天,好像是我们出面阻拦了小医仙给靖安侯老夫人治病一样。尤其是你,周沁竹,我记得没错的话,若不是你们周家借着你的及笄礼,大肆宣传小医仙会出席,甚至默认你二哥要成为她的弟子,那日你们不会丢人到那种程度,老夫人也不会急火攻心。”

“祸是你们惹的,如今却要当年的受害者出面澄清,还用你那三个哥哥试图说服我娘,我倒是想问,当年我娘受到委屈的时候,我才六岁,他们总不是吧?周聿修那个时候已经十岁,早就开始读书了,却在那样的时候,对自己的亲娘说出她善妒没有容人之量的话,你想让我娘感谢什么?”

“感谢老夫人从三个儿子刚出生就抢走,从来不让她过问教养之事,直到把三个儿子都养成白眼狼的恩情么?”

顾软词看着周沁竹挂不住的脸色,毫不客气地继续说道:“我回到帝州城当日,去过寿国公府,是二公子口口声声要我跪下道歉才能考虑让我进府当个粗使丫头,他说这辈子只有你这一个妹妹,所以你是用什么用的立场说服我们帮忙去救你们的祖母,而且这个祖母还是因为你们的原因病倒的?”

“另外我请你认真回答我一次,我们阻拦过小医仙给你祖母看病么?还是你认为我们能够左右小医仙给你祖母看病?”

顾软词说完,周沁竹知道自己说不过,索性落了几滴眼泪。

“如今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不过是十年前那件我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的事迁怒到我身上而已。没关系,我都可以承受,毕竟这些年,是我代替姐姐享受了父亲和哥哥们的呵护。当年我母亲守寡带着我一个女儿,即便她最后没有跟父亲走在一起,我们只是表姐妹,难道三个哥哥就不能关心我了么?这份感情,是姐姐自己放弃的。”

她一哭,刚刚已经有些矛盾的陆闻雪又受不了了。

“没错,顾软词,无论你怎么说,当年的事怎么都怪不到她头上,身为县主,却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顾软词这次没有纵容她:“身为县主,最好不要随意插手别人的事,更何况你并不公正。”

“你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他们正在争执,周家三兄弟赶到了。

“顾软词,小妹为什么哭了?是不是你又欺负她了?”

周聿修没有了解任何情况,直接喝问了一句。

“有你在果然没有好事,当了县主就了不起了是吧?”

周聿治的声音也很阴沉,这几日为了祖母的病情,他本来就心力交瘁。

周聿齐更是直接说了一句:“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他最后一个字都没有说完,顾语楼的巴掌已经上去了。

“你敢打我?”周聿齐捂着脸,质问了一句。

周聿修和周聿治也激动了,结果顾语亭轻松地对顾软词说道:“小妹别怕,你三哥能一个打三个。”

周聿齐听了之后,又生气地说道:“什么三哥?我才是她三哥,我们几个才是她哥哥!”

顾软词听了之后,嘲讽地笑了。

“我有哥哥,有弟弟,这几个才是,你们三个,在我这屁都不是。”


顾软词笑容冷淡,又被她猜中了。

众人让开一条道,陆恩睿搀扶着叶可观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软词……”

叶可观想要打个招呼,哪怕这个外孙女根本不想认他。

果然,顾软词看到他的时候,眼里除了鄙视,再无其他。

“见过三皇子,今日这样的场合,原本不该惊动三皇子。”

顾软词甚至不想掩饰,直接说道。

陆恩睿却很好地消解了顾软词的语气,并且带着笑容说道:“母妃说当年入宫之前,跟舅母相处得很好,如今她回来,并且愿意会客,我作为晚辈应该前来拜见。”

顾软词看了看脸色微变的叶兰欣,说道:“你舅母不是站在那里么?大家都知道当年的事,就不用粉饰太平了,既然答应了今日让你们见我娘,我就没想过食言。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两个不许跟着,别脏了我娘的眼睛。”

被点到的叶兰欣和周沁竹身子一颤,在对上顾软词坚定的眼神之后,又觉得无力反驳。

“我是真心想给姐姐道个歉……”叶兰欣小声对周执礼说了一句。

看到周执礼为难的样子,她又说道:“不过软词不同意的话,我和沁竹还是以大局为重。”

顾软词连讽刺都懒得讽刺了,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周执礼叹了口气,只要能见到叶氏,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顾从云和庄和风看着周家这些人,尤其是那三兄弟,至今脸上都没有看到愧疚。

庄和风对他们三人是最生气的,当年每次她和顾从云有机会从边关回来,总会给这三兄弟带很多东西,也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

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们竟然写信给自己,若是叶和笙去边关投奔,一定要把她遣送回来,不能纵容她的毛病。

这些年,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的心意都喂了狗,何况是叶和笙这个生母。

跟在顾软词身后,周家一大家子人心中都在盘算着见到叶氏之后,要怎么说。

庄和风心情沉重,上次跟顾软词一起把挚友安置在这里之后,她就没有勇气再来了。

“这是客舍?”周聿修先发现了不对。

陆恩睿倒是没有说话,反而是叶可观经验丰富:“和笙应该是在哪个殿阁等着我们……”

周家人默认,继续跟在后面。

到了放置叶和笙牌位的屋子,青抟道长和平日里负责打扫的道童已经在那里等候。

“有劳道长亲自等候,是我等不懂规矩了。”

周执礼刻意说了一句,顾软词只有膈应,真是什么时候都忘不掉酸腐的虚伪。

青抟道长笑了笑,交代了一句:“各位居士,这里乃是清净之地,待会见到叶居士,请保持安静。”

“道长,有心了。这些日子,多谢道长照顾小女。”

叶可观也装出一副慈父的样子,可惜叶和笙早已不需要了。

顾软词推开大门,闯入大家视线的,就是满堂肃穆的摆设,还有正中间放置的一个牌位。

“这是……”

陆恩睿先反应过来,没有忍住问了一句。

“你们不是想见我娘么?”顾软词的语气之中,带着些许凄凉。

周执礼眼神瞬间就变了,他跨过门槛,进入屋子之中,看清楚了牌位上的字。

“慈母叶和笙之灵位,不孝女顾软词立。”

周家三兄弟冲了上来,仔细辨认着牌位上的字。

“她……死了……”周聿修好像全身的力气都随风而逝,整个人这些年的坚持,也都没有了意义。

“她还没有后悔,还没有回来跟我道歉……”

他在念叨的时候,周聿治已经在质问顾软词:“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死?”

顾软词看着他那个瞬间癫狂的样子,绝情地说道:“谁又不会死?你那个作孽的祖母么?你放心,我娘一定没有办法活过来再帮你们澄清当年的事,让小医仙回心转意救你祖母了,你做梦去吧。”

周聿齐的反应跟两个哥哥不同,他死死地盯着顾软词。

“你真行,为了让我们死心,竟然用这种东西诅咒自己的亲娘。她在哪,别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能逃避,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看到顾软词那个讽刺冷漠的表情,他提高了音量:“人呢?你到底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顾软词走到他跟前,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耳光抽了上去。

“在我年灵位面前,给我保持安静,你听不懂人话是么?”

周聿齐捂着脸,热血上涌。

“你竟然敢——”

“你看我敢不敢。”

随着顾软词的话音落下,又是一个耳光落在相同的位置。

紧接着,第三下,第四下……

周聿齐一时之间忘了反抗,直接倒在了地上。

顾软词没有停止,直接补了一脚,直接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周聿修和周聿治过来拦住她的时候,已经晚了。

“刚刚有没有人提醒你,让你保持安静?说,有没有?”

顾软词这个气势,让周家人惊呆了。

陆恩睿看着突然爆发的顾软词,惊讶之余,竟然觉得莫名有吸引力。

“我的儿子,还轮不到你……”

周执礼的话没说完,顾从云已经走了过来。

“敢动我女儿一下,我今日就让你们周家灭门!”

周执礼蒙了,顾从云从军多年,死在他手上的敌军自然不少,那种杀伐气质并不会因为在帝州呆了几年就能改变。

“这里是和笙的灵堂,她已经去世多年,你们稍微用心,就能想到她已经不在了,为什么软词回来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发现?你们想要让和笙出面做什么,解释当年的事?周执礼,你还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让一个被你伤害而且已经去世的原配,出来澄清当年她是因为气度不够,才会离开,而不是你和她继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也算个人?”

周执礼这样被顾从云数落,却没有力气反驳。

叶可观泪眼婆娑,在看清牌位上的名字时,已经反应过来叶和笙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

“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这么狠心,竟然都不让我见你最后一面!”

顾软词对他没有任何同情和心软,直接说道:“我娘有你狠心?你真这么想见她,我送你下去?没有那个勇气,别在我娘这里嚎丧,等你外面那个女儿死的时候再哭。你放心,你这个德行,一定可以白发人送走所有黑发人的。”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

“罢了,既然说了会来,总不会食言。此时再去问臧太医,也不太合适。”

周执礼说完,又叹了口气。

他看了温子美一眼,终究没有说什么。

“看样子婆母应该是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温子美待在这里实在是有些难受,这些年她深居简出已经习惯了。

“嫂子,若是婆母醒来,我定然会告诉她你来过。”

叶兰欣没有任何挽留,直接说道。

“无所谓,反正婆母也不会在意……”

说完,温子美没有顾虑周执礼难看的脸色,径直离开。

“大伯母怎么还是这样……”周聿嘟囔了一句。

他是被老夫人溺爱长大的,也是最没规矩的一个。

“至少她来了,不是么?”叶兰欣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却让周家人对温子美更有意见。

不多时,老夫人醒来了。

“婆母,您总算是醒了,侯爷在宫中被人奚落,听闻婆母病重,急匆匆赶回来,幸亏带着臧太医。”

叶兰欣没有任何铺垫,直接说道。

“聿修在城防军营那边也是马上告了假,臧太医都说了您没有事了,他还是不肯归队,一定要看到您醒过来,聿治就差跪下来求臧太医教导怎么施针急救了,聿齐因为大嫂先走了还老大不愿意呢……这几个孩子,您真是没有白疼……”

她这种夸张的说法,让周家这四个男人都觉得自己的心意被人重视。

老夫人抓住了重点:“老大媳妇来过了?”

“是啊,大嫂也是听闻婆母没事之后才离开的,也算是心意到了,婆母没有必要生气。”

叶兰欣说完,老夫人果然叹了口气。

“终究是当年的事,她一直记恨在心。罢了,执礼,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周执礼有些担心,万一说了实话,老夫人会不会再次厥过去。

结果寻死觅活未果的周沁竹上前,红着眼睛说道:“祖母,都怪沁竹和母亲,才让姐姐不肯回来,还认了寿国公夫妇为爹娘,听说已经入了顾家的族谱了,甚至为了跟父亲置气,当着皇上的面前说了一些狠话……父亲真是受了委屈了。”

担心老夫人情绪激动,周执礼赶紧解释:“母亲,是叶氏做的……”

老夫人最终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当年的事,我们多少亏欠叶氏。她走得那样决绝,这些年我时常惦念,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够想通,毕竟将来卿然长大议亲,若是没有一个好出身,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如今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人家国公府是什么门楣,比我们侯府可高多了。”

周聿修眼神嫌弃,说了一句:“认亲国公府又如何?大家都不是傻子,都知道她是什么身份,难道真的会把她当成国公府嫡女看待?只怕到时候成为高门大户之间的笑柄。”

叶兰欣再次说道:“聿修,好歹那是你亲妹妹,这些年终究是吃了苦的。”

周聿治接了过来:“我倒是觉得大哥说得对,是她自己要攀附国公府,争强好胜,忤逆不孝,就这样的品行,哪怕有寿国公府养女的身份加持,又能如何?”

“没错,将来她碰了壁,想要回头我们也不会认了,我只有沁竹一个妹妹。”

周聿齐的话,让叶兰欣母女心中更加得意了。

“三哥,要不然我亲自去请姐姐回来吧,只要能一家团圆,我愿意给她道歉,这些年父亲和哥哥对我的疼爱,原本都应该是她的……”

周沁竹适当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周聿齐马上说道:“她不配,即便当年她留下,跟你也没有办法相比。她已经被叶氏教坏了,不懂感恩。”

周沁竹对他的态度很满意,脸上却都是歉意。

“唉,没有父亲哪有姐姐,她怎么想不通这个道理……”

“如今她已经改了姓氏,叫顾软词,是铁了心跟我们靖安侯府划清界限了,寿国公府还要在沁竹及笄礼当日给她办什么认亲宴,这样的不孝女,我还要她做什么,嫌自己命长?”周执礼的话,让叶兰欣有些担忧。

“认亲宴?还是跟沁竹的及笄礼同一天?”

周聿治语气格外讽刺地说道:“真是用各种方法引起我们注意,上不得台面,我倒是要看看,有了寿国公府养女的身份,她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顾家认亲宴的消息迅速在帝州城扩散,达官贵人之间的消息总是很灵通。

关于顾软词的身世,顾家并没有刻意隐瞒,针对靖安侯府的意味更加明显。

两府之间因为叶和笙的事,这些年一直不算和睦,如今更是直接把矛盾搬到了明面上。很多注重利益的人都觉得寿国公府此举没有必要,而注重感情的人则是深深感动。

大家正在观望的时候,却从臧太医那里传出来一个重大消息,刚刚下山的小医仙将在周沁竹及笄当日送给靖安侯府一份大礼。

“小医仙这次不但能来治疗母亲的疾症,还能给沁竹一份体面,实在是我们靖安侯府的恩人。”

这个消息让周执礼更加期待,到时候靖安侯府就是三喜临门。

周聿治更是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想法跟周执礼说了。

“你想放弃臧太医,拜小医仙为师?”

周聿治点头:“父亲,既然有更好的选择,以我的天赋,还有如今小医仙对靖安侯府的善意,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这是自然……”周执礼没有任何否认,“不过你也要照顾好臧太医的情绪,毕竟这些年你祖母的身子都仰仗他在调理……”

“父亲放心,这些事儿子懂的……”

下人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憧憬怎么通过小医仙扳回这一局。

“何事?”周执礼严肃地问道。

“侯爷,小人打听到叶氏之女今日去了玄帝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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