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卫以洲卫以染的其他类型小说《结局+番外失温卫以洲卫以染》,由网络作家“徐知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卫以染第一次下乡,是在一个闷热的深秋午后。从港城坐火车三个小时,又转大巴两小时。下车的地方在一个叫塘坪的环山小镇。山路崎岖,行程颠簸不顺,刚一下车,她就吐的昏天黑地。同行的是卫以洲和顾孟林,卫以洲是她哥哥,顾孟林是哥哥的朋友,也是此次旅程终点站的主人。顾孟林帮她抚背顺气,可一旁的卫以洲却在幸灾乐祸。等她休整结束,三人往村里走。一路上,前面两人聊得火热,三步跨,两步走,很快把她甩在后面。无故遭到冷落,她原本沉重的步子更如灌了铅一般,重重砸在地上,直到一个岔路口,想也没想,鬼使神差拐进去,打算一个人探探乡下风光。行李箱拖拉在洋灰路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两人压根没发现身后的尾巴早断了,直到到了顾家,卫以洲喊人,才发现人没了,赶紧打电话过去。卫...
《结局+番外失温卫以洲卫以染》精彩片段
卫以染第一次下乡,是在一个闷热的深秋午后。
从港城坐火车三个小时,又转大巴两小时。
下车的地方在一个叫塘坪的环山小镇。
山路崎岖,行程颠簸不顺,刚一下车,她就吐的昏天黑地。
同行的是卫以洲和顾孟林,卫以洲是她哥哥,顾孟林是哥哥的朋友,也是此次旅程终点站的主人。
顾孟林帮她抚背顺气,可一旁的卫以洲却在幸灾乐祸。
等她休整结束,三人往村里走。
一路上,前面两人聊得火热,三步跨,两步走,很快把她甩在后面。
无故遭到冷落,她原本沉重的步子更如灌了铅一般,重重砸在地上,直到一个岔路口,想也没想,鬼使神差拐进去,打算一个人探探乡下风光。
行李箱拖拉在洋灰路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两人压根没发现身后的尾巴早断了,直到到了顾家,卫以洲喊人,才发现人没了,赶紧打电话过去。
卫以染这时已经进了村子,顺着来时的路恰好走到一个小丁字口,手机响了,屏幕上来电显示:卫以洲。
电话一接通就是卫以洲焦急的声音:“染染,你在哪儿?”
“看风景。”不耐烦回了句。
“人生地不熟的,胆子还真不小?走丢了怎么办?”
从语气判断得知他很着急,很担心自己,可声音却是柔和清亮的,没有责备她的意思。
她或许应该告知他一句,她已经十九岁了,是个标准的成年人,有独立出行的能力,可出口就成了:“这儿风景好,我想一个人走走,身体有点不舒服,你不用担心我。”
“你在哪儿?我和孟林哥去找你——”说到这儿突然停了,觉得自己白费口舌,话锋一转又说:“你发定位给我,站在原地别动。”
挂了电话,没等定位打开,电话又响了,来电显示是:卫子山——她爸爸。
她的习惯,向来不会在备注的时候挑明关系。
不过今天他的电话自己可不打算接,本来这次出来就是和他赌气的结果。
紧接着电话又打过来,上面显示:程柳絮——她妈妈。
这次她接了。
电话那头卫子山在电话里骂:“你个小兔崽子,敢挂你老子的电话——”
卫子山扯着粗哑的嗓子在那头喊,她只好把手机从耳朵边上扯开,往大巷子里走,那头有辆大吊车正在作业,“嗡隆隆”的声音极响,恰好可以遮住听筒里的人声。
等换了人,她才好好听:“染染,你听到没,是妈妈。”
“听得到,妈咪。”她也换了态度。
“哎哟——”那边舒了口气,“你在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吵?”声音断断续续,信号不稳定。
“没什么,刚刚有辆车过去。”
对面“滋滋啦啦”响了一阵子,才传来声音:“你照顾好自己,别乱跑,乖乖跟着你哥哥,玩够了赶紧回来——”
声音转而又换了,听卫子山在那头嚷嚷:“染染,你告诉爸爸在什么地方,爸爸去接你。”
取代她回复卫子山的是那头程柳絮的声音:“孩子大了,你就由着她出去玩玩,看着她做什么?”
“要像你这样由着他俩,这俩崽子还不得撒了欢?那个卫以洲让你惯的成天不着家,放了假就往别人家里跑,这都快一年了,我要见他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我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个儿子了!”
“我惯着?小洲为什么不想回来你心里没数?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就让他走自己的路怎么了?”
“眼看着他走错路他老子我也不能管?”
“你现在知道管了?你忙着在外头快活把我们娘仨扔在家里的时候怎么不管?”
“我那是应酬!”
“天天应酬,顿顿应酬,就你应酬多是吗?卫子山,这俩孩子从小到大你管过几天?他们跟在我屁股后面成天哭着喊着找爸爸的时候你在哪儿?现在孩子大了,你倒是想起管了?”
那头喋喋不休吵个没完,话术不外乎是这些年翻来覆去说过无数遍的!
卫以染耳朵早也麻木了,没心思听,眼睛瞧着大吊车吊起一块大石板,目光被吸引过去,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听筒里的人说话,脚下也不随自己,一下子走到吊车下面。
老陈家里在盖房,今天是上梁的大日子,往常都要围满人的,可下午多数人下地干活,所以没人来看,冷冷清清,只听见大吊车“吭哧吭哧”的忙活。
老陈自己是干工程队的,在上头正忙活,眼底溜过一抹光,一下子瞧见吊车下钻进来个影子,赶紧大喊起来:“丫头,往边上跑,小心砸了你的头。”边打手势。
老陈洪亮的声音被吊车发动机的声音压的实实在在,一丝也透不出来,卫以染自然听不清,脚下的步子没停,一边跟电话那头搭话,一边想走近探察清楚人声喊叫的内容。
吊车司机瞧见老陈打手势,以为他叫停,操纵机械臂将楼板放下来,关了吊车发动机。
声音戛然而止。
卫以染仰着头朝上看,没留意脚后跟,恰好磕上一阶小石阶。这下子,脚动不了,可身体有惯性,继续往后走,带动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机也摔下去。手垂下去,可是没够着地的。
这不符合常理。
她又发觉自己屁股底下这块地是不同的,硬度不同,温度不同,更像——
“不起来?”身后问。
她扭头,这才看清自己坐着的是个人,一个男人,无巧不巧的坐在他肚子上。
她先瞧见白腾腾一片,是那男人在抽烟。等她扭过头,那人便把没抽完的大半根用手指捻灭,仿佛觉察不出烫似的,随后丢在一边。
她还在发愣,这会子手伏在他身上,坐姿乖巧,看着他。
“染染——”
电话那头妈咪的声音更大了,继而转手换了人,大吼:“染染,你说话!出什么事了?”又叫骂起来:“好好的非跑到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做什么?活受罪!等回来非要好好收拾你们俩小兔崽子——”
她一下子按掉电话,周围清静了。
老陈这会子也来了,这话听的真真切切。
她坐着的男人必然也听的真真切切。
她的脑子独独拎出了那几个字:穷乡僻壤。
猛然觉得耳根子发热,一下子浑身热透了,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一时间不知所措。
“不起来?”男人冷笑,反手撑在地上,瞧她。
这个姿势要快速站起来是不容易的。老陈有眼力劲儿,上来拽着她,方才把人弄起来。
男人一下子跃起来也在边上站着,俨然化身一座巍峨的大山。他坐着的时候还不曾发觉,如今站起来了,宽厚结实的膀子几乎把她的视线遮盖个完全,她的目光不自觉胶着在他胸前,屏息凝神。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皱着眉,刻意与她空出一定的距离。
她也同样后退了几步,规规矩矩的鞠了一躬,跟老陈道谢:“谢谢大伯。”
老陈叽里呱啦说了一阵子,笑呵呵的给她比划。他说的方言,大多数话不是她能听懂的,不过猜出大概意思,是说她刚刚站的地方危险之类。又看出她通身的气质不像是乡下人,想多问,可她已经往巷子那头走,没给老陈机会。
她走得慢,实则是在想刚刚那个男人,甚至觉得背上附着他的目光,叫她脚下不敢再走,定在原地。
他听到那句话一定很生气?倘若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家乡,自己也该发火的。
今天的一切都不太合乎常理。好比,她过惯了大小姐生活非要到乡下讨苦吃?哥哥明明事先给她打过预防针的。好比飞机头等舱坐惯了的人猛的坐到一辆乡下巴士里被颠的浑身难受却丝毫没脾气。好比她这个一向胆子小的鼻涕虫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却敢一个人乱跑。
好比,冷不丁的在意起一个陌生的乡下男人的感受。
这一切都有悖于她过去的行为准则,可又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促使她往里走,带着一股陌生的魔力。
她回头,那男人没在看她。
他这会子忙活起来,在帮老陈搬砖块。阳光洒在他身上,周身扬起的灰尘笼着他,像给他罩了一层金纱,叫人不注意他都难。
他的穿着再简单不过,普普通通的黑色背心,普普通通的水洗牛仔裤,普普通通的登山鞋,可就是显眼。
他手上戴了双白色的粗布手套,搬了一沓砖块到旁边的小推车上,小推车由老陈把着。一下一下,每次都是厚厚的一沓砖块,随着他弯下腰,黑背心裹挟着的地方肉眼可见的凸起,呈块状,硬邦邦,实实在在的,顺延到胳膊上。
小推车装满了,老陈转了方向往家里推,一扭身就瞧见不远处的人,定了会儿,又往里走继续忙。
等老陈出来,瞧见远处的人还在,喊了一声:“丫头,你是不是有事?”
老陈这次是普通话。可他的普通话夹杂着浓重的乡音,听起来别别扭扭,又或许是他不常说,声音又大,有些破音,听起来更怪。
她壮了胆朝两人走,到了跟前才回话:“嗯。”
这时候老陈家里又出来两个男人,打着赤膊,出来凑到男人身边,勾肩搭背,喊了句:“阿生。”
男人没理会刚刚出来那两个人的搭讪,反倒替老陈开口问她:“什么事?”
他冷着脸,皱着眉,手里继续搬着一摞砖往小推车上送。不知是干活的缘故,还是怎么,卫以染察觉出他语气中的不善,又或者是对陌生人的疏远?总之让她不舒服。
“大伯——”她看向老陈,“我想问,您知不知道顾孟林的家怎么走?”
四点准时到港城,物流那边却打来电话,告知顾孟生路上出了点问题,耽误了时间,早上八点才能到货。
顾孟生挂了电话,行程不急,整个人也松懈下来。
车里人此刻酣睡正沉,顾孟生没搅扰,靠在车门守着,可没什么困意,无所事事,烟瘾就上来了,打算抽,看车窗降下来几分透气,又想起从前总被她嫌弃抽烟,于是忍着没抽。
六点,墨色渐退,阳光刺穿云层,洒下金光,港城人气渐起,路边摊这时支起来不少,给赶早高峰上班的人做准备。
卫以染在一声剧烈鸣笛中醒来。
一切恍如隔世。
她敲敲车窗,顾孟生闻声转身过来。
卫以染一笑,伸个懒腰,开门从车里跳下来,提议:“顾孟生,我饿了,咱们先去吃点早饭?”
顾孟生问:“你家住哪儿?”
“溪山别墅,在华林路上,过了宝塔桥就到了,怎么了?”
“我先送你回去。”与她议题相悖。
“不急!”卫以染说话间从车窗伸手进去,拔下车钥匙捏在手心,“要不咱们先去吃早饭?这一路实在太艰险了,我饿了~”
“想拖延时间?”顾孟生看出她的小心思,“拖不了多久。”
“走吧走吧,先吃饭,不急。”兀自往早点摊走。
顾孟生不打算与她口舌,反正吃完饭再送人,也来得及。
他们在老杨早点摊找了个僻静地坐,顾孟生叫了两碗粥,一大一小,还有两碟炸馄饨,都是他一贯点的,也是老杨的拿手。
老杨端着上来,乐呵呵问:“阿生,好久没来了,最近忙什么呢?”
“家里有点事。”顾孟生答,低头喝粥,吃馄饨。
老杨扫卫以染一眼,眼角纹路清晰,指着问:“这是?”
“朋友的妹妹,过来顺路,捎她一段。”
知她身份,老杨脸上笑没刚刚那么得意,礼貌点头,客气了几句,便离开了。
卫以染饿急了,这会儿觉得这碗简单的粥竟比自己往日喝的海鲜粥还要鲜,炸云吞也不油腻,外脆里嫩,肉馅香气扑鼻,咸淡适中。
她不由“啊呜”一声,吃的津津有味。
顾孟生听见声儿,语气严肃起来:“吃就好好吃,这是什么声?”
卫以染不屑一顾,故意“啊呜”一声,说:“这代表我对美食的赞美,怎么啦?”
顾孟生无奈笑了。
吃饭耗时不多,卫以染拖拖沓沓也只不过半小时。还想拖延,可实在找不到好借口,正费力思索。
顾孟生这边来了电话,跟电话那头交代一番,回头说:“我有点事先办?”
卫以染乐见其成,满心欢喜上了车。
十分钟后他们到了地方,顾孟生在一个门面房门口停下车,拉开卷帘门进去拿东西。
卫以染没跟进去,在外将招牌细看一番,上面斗大的描红黑体字,和旁边清一色的款式,写着:泓茂建材。下面一行小字有联系人和电话。
“这是你公司?”卫以染问。
顾孟生走出来,应了声,拉上卷帘门。
卫以染难以相信,至少在她看来,公司应该用来定义港城CBD那些高楼大厦,而不是窝藏在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
顾孟生见她发愣在原地,便问:“怎么?有想法?”
“不是,我就是觉得——”
“觉得这地方太简陋,不像个公司?”
卫以染耳一热,心里埋怨他看人太准,总把自己心里的实话说出来。
顾孟生却坦然:“多大的公司都是一点一点做起来的。”
“对。”卫以染奉承起来,追上去笑呵呵说:“我估摸不出两年你准能搬到环贸大厦。”
环贸大厦为中心向外扩散,方圆二十公里,算是港城的CBD。
顾孟生挑嘴笑,在她头上轻轻一弹,“借你吉言。”
卫以染嘴一嘟,跟上去。
上了车,顾孟生说:“我去城西,路过你家那边,顺便送你。”
“啊?你的事办完了?”
“就回来拿个东西。”
“你就这么讨厌我?巴不得马上把我送走?”
“你拖延这时间有什么意思?我没空跟你耗,你不想回去,现在下车,愿意去哪儿去哪儿。”
卫以染心一横,干脆拉门下车,狠狠甩上车门,托腮坐在石台上生闷气。
顾孟生无奈,追下来,交代:“我再给你十分钟考虑,不走别怪我动手。”
“动手我就怕你?有本事你现在就动手,别等十分钟后。”
顾孟生动了真格,一手轻轻松松把人提着往车上一扔,拿安全带捆着,一脚油门踩到底,直到进了华林路,溪山别墅区门口,车里僵持的气氛才缓解。
顾孟生扫一眼门口装备齐全的保安,说:“这地方有门禁,我车进不去,你自己一个人能进去吧?应该认得你家?”
卫以染敛着头,始终没说话,心里总有股说不出的难舍难分。说到底这趟旅程无疾而终,就这样匆匆画上句点,实在太草率了。
顾孟生也没多话,甚至连句像样的道别都没有,掉头就走,毫不留情。
卫以染心里一酸,看着飞奔而走的皮卡车,心里又有了盘算。
此次顾孟生接的是一批二手采砂机,虽是二手,但也是进口货,使用次数不多,货源可靠,对他公司之后发展大有帮助,也是他费力才得到的门路。
对于白手起家的小老板来说,花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性价比最高。
接货验货,个把小时完事。
顾孟生带司机把东西送到采砂场,随后买了修路用的一批钢筋水泥,没回公司,打算直接返程。
等采砂机的这段时间,恰逢老陈家盖房子,他便回去帮忙一阵,这次返程把路修好就准备回来开工,订单积压不少,他也没法多待了。
一切准备完毕,开车上路。
车里清清静静,顾孟生扫一眼副驾驶,反倒觉得空荡荡的。
从前这条路他独自来回不知走过多少遍,一直是潇洒来去,毫无波澜。可这会儿这种无名的空虚感不知从何而来,也许是这次回来的路上发生太多,一下子清静了人反而受不了。
车子开出城半个多小时后,手机来了通电话。
顾孟生接了,问那头:“方哥,什么事?”
那头也问:“阿生,你现在在哪儿?”
“回去路上。”
“是这样,你公司门口来了个人,是个小姑娘,光说跟你认识,其他什么也不说,就坐在你门口石台子上等,是不是你熟人?”
顾孟生一脚刹车,汽车停稳,方才说:“什么?”
电话那头,方志同不紧不慢又来一遍:“我说,你公司来了个人,小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挺漂亮,说认识你,是你熟人不?”
“你问问她来干什么?”
方志同拿着手机过去,对卫以染说:“丫头,你来干什么的?”
卫以染不说话。
方志同把听筒放上耳朵,无奈:“问什么都不说,你那边不急的话,要不你回来看看?”
“知道了。”
顾孟生撂下电话,掉头,一百二十迈往回开。
到的时候,卫以染还在石台上坐着,顾孟生远远看见一抹清丽的小影子,在夕阳的余晖下,身上那套休闲装格外亮眼。
顾孟生开车过去,横停在公司门口,瞬间尘土飞扬。
顾孟生从车上下来,闷着气,胸膛起伏不定。
卫以染抬头看见男人,鼻子一酸,把头压下去继续发呆,没说话。
两人这样僵持。
方志同是隔壁五金公司的老板,见顾孟生到了,夹着烟上去,指着台阶上的人打探:“怎么,感情债?”
顾孟生摇头,皱紧眉,上去问:“闹这出是什么意思?”
卫以染委屈巴巴:“我不想回去,你管我?”
顾孟生伸手过来,说:“把你手机拿来。”
“干嘛?”
“拿来。”不容置喙的语气。
卫以染怕了,乖乖照办,从兜里掏出手机放在男人手心。
“密码多少,自己解开。”
卫以染又乖乖输入密码,同时问了句:“怎么了?”
顾孟生不答,翻开通讯录,找到卫子山拨了过去。
卫以染见状,一把抢过手机挂了电话,怒瞪男人,“你干嘛给我爸爸打电话?”
“要不给警察打?”
卫以染咬着嘴。
方志同见状也不好插手,识趣来了句:“阿生,我那边还有客人,先过去。”
方志同一走,诺大的空地成了两个人寂静的主场。
卫以染拖着行李往前走,不打算再僵持,打算自己走。
顾孟生跨到前面挡住去路,问:“去哪儿?”
“我自己回塘坪,不用你管。”
顾孟生没让。
卫以染用力一推,男人分毫未动,反倒自己向后退了几步,索性绕开人走。
顾孟生再次绕到前侧将人拦住,蓄了气,声音沙哑如同瓦砾,“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得由着你,陪着你闹?别人有别人的事做,知道吗?”
卫以染鼻头又一酸,眼眶泛红,喉头哽着泪,吼:“我要你管了吗?难道塘坪是你一个人的?我不能去?”
眼泪扑簌而下,她拿袖子抹了一把,顾不得形象,独自拉着行李到路边拦的士。
顾孟生这次没追上去。
的士多是跑市内的,往那么远的山区走,大多司机不乐意,主要是回程不拉客,实在不划算。
半天没等到一辆,卫以染打算换个地方。
顾孟生的车开过来横停在侧,拦住她的去路。
卫以染瞪一眼,自顾自拉行李走。
顾孟生喊:“走不走?”
卫以染正置气,不愿意上车,执拗在一边站着。
顾孟生下来把人拉住,说:“你确定要自己回去?”
“你管不着。”瞥一眼,压下头没说话。
顾孟生懒得费口舌,他一向最烦哄女人,干脆开门下车,直接把人扛上车捆在副驾上,完事。
她抻了抻腰,从床上下来,趿着拖鞋在房间踱了一圈。
房间的布局简单干净,除了老式木制衣柜和床,还有靠墙的一方长桌,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卫以染下了床,走到书桌边上靠着。桌子上几乎光秃秃的,唯有靠墙根的地方放了个火柴盒大小的铁质盒子,盒子上丢着一块小小的刀片,刀尖锃亮,吹毛立断的程度。
她拿起来细看,并不知道这刀片做何用处,但在刀尖上看到残留着的短硬的黑色不明物,耐不住好奇心干脆伸出手,将上面的东西刮下来,放在指尖捻了捻,扎得手疼。
这是男人的胡茬,卫以染摸出来了,兀自笑起来,心想:这东西也能刮胡子吗?
出于探究目的,她盯着被指腹刮干净的刀片又细查看了一番,在赤黄的灯光下,刀尖若有如无的折射出些许光线在她眼眸里。
她心下突然一跳,猜测到这间卧室的主人。
顾家只有三间房,顾孟林和卫以洲住一间,客厅旁边是顾家父母的住处,这一间,不言而喻。
想到这儿,卫以染俏皮地吐了下舌头,赶紧将手里的刀片放回原处,去别处探查。
顾妈妈这时候从窗外路过,见房间里的人走来走去,得知人醒了,敲门进来,关心道:“染染,你感觉好点了吗?”
卫以染听到顾妈妈的声音,停止探查,回头同样笑答:“好多了,顾妈妈,谢谢您关心。”
顾妈妈走进来,扫见桌上被动过的东西,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跟她解释:“这是生子房间,床单被套是我新换的,你先住着,他一个大男人,平时不常住,房间里乱,你将就一点~”
卫以染压下头,脸蛋晕了点红,说:“没关系,挺干净的。”
顾妈妈又问:“今天一整天没吃东西,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吧。”
卫以染忙推脱:“不用了,顾妈妈,我不饿,您不用管我。”
顾妈妈有些担忧,说:“你一整天都没吃,又喝了药,我还是去给你熬点粥吧。”说罢笑盈盈往房间外面走。
卫以染忙追上去,拉着顾妈妈的胳膊,找了个托词:“我真的不饿,顾妈妈,我想洗个澡,今天在车上出了汗,有点不舒服,可以洗澡吗?”
顾妈妈带卫以染到了洗澡的地方,夹在他们住的那间房和客厅之间,从布局来看像是临时隔离出来的一块地方,说是卫生间,其实里面只有个花洒,简陋得很。
卫以染抬了下眉,没多说什么,伸着头往里看,思考着自己稍后洗澡的站位。
顾妈妈解释:“这是临时搭的一间洗澡堂,前些日子下暴雨,把原本洗澡堂给砸了——”指给她看,紧邻她住的房间后面,如今已经是一摊废墟了。
卫以染点头,返回卧室去拿洗漱用品。
女孩子洗澡麻烦,从头到脚用的不少,她在箱子里一阵翻腾,结果没等东西拿完,小腹一热,一股暖意渗进床单。
顾妈妈这个时候叫来顾孟林,交代他:“林子,你带染染去招待所,那儿条件好些,有热水器,还有暖风——”
顾妈妈这边还没交代完,房间传来一声:“哥,你来一下。”
卫以洲闻声过去,倚在门框上,没个正形,“怎么啦?一会不见就想你哥啦?”
卫以染瞪了个白眼,拿被子披着腿。
卫以洲见她嘴唇发白,急了,走进去问:“怎么了?是不是还难受?”
顾爸爸和顾妈妈这会子也进来了,一样焦急:“染染,要不我让林子带你去医院看看?”
眼见屋里进来一圈人,卫以染忙拉起被子盖住床沿边上的东西,左藏右盖的反而漏出来一些。
几人都看见了,顾爸爸和卫以洲避嫌走出去,到门口的时候把妻子叫出来,低声说:“你到老方那儿给孩子买些用的。”
“老方不在,小卖部关着门呢,你忘了,前天说他女儿要结婚了,到城里去送亲,估计还得两天呢。”
窗外没有声音了。
隔了会儿,顾妈妈拿着电话进来,到床沿边坐着,把电话递给她,说:“染染,你缺什么给生子说,他回来给你捎上。”
她以为是要她给顾孟生打电话的,可等她拿到才发现是拨通的,上面备注是:孟生。
“我,我,我——”她这下才难以启齿,磕磕绊绊了半天,蹦出一句:“我发信息给你。”
私自按了电话。
顾妈妈见床上的小人满脸涨的通红,方才发觉自己没考虑周全,要一个女孩子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说带一些私密物品,确实难以启齿。
于是翻出通讯录,把电话给她看,说:“你要什么给他发过去,我和你叔叔也不懂用这个,平时光会打打电话。”
她指的是手机。
“没,没事。”
等人走出去,她方才将电话存起来,改了备注名。
可等要给他发信息,又犹豫起来,左思右想,不知该怎么说。
叮铃。手机响了一下,是短信提醒。
她打开一看,是顾孟生发来的,内容是:要什么,发给我。
打字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可到了这会儿,明明是简单的三个字,却怎么也打不出来,好像是要她站在他面前亲口说一样,叫人犯难。
叮铃,又来了一条短信,还是他发的:除了卫生巾,还要什么。
看着他发来的消息,她的脸热的活像被烫伤了,心也热的在胸腔里呆不住,不知怎样安抚。
过了很久,等心终于平静了一些,她方才回复:其他什么都不要。
很快,手机又响了,是一条新的短信,内容是:有没有什么要求?
她回:材质要纯棉,尺寸要最大的。
没多久,手机又来了一条短信,这次只是简简单单一个语气词:嗯。
她的心一下子又躁动起来,在这秋凉如水的乡下,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房间里,在一张并不宽敞的陌生的床上。
比起乡下,城里的夜生活要丰富得多,八点正是夜市人潮汹涌的时候。
顾孟生要了两大碗羊肉面,几十个羊肉串,够两个男人的食量。
对于他们这样的男人,吃饭无外乎量,对于味道的追求并不太大,所以他们没去人多的烧烤店,挑了几乎没什么人的地方,显然味道是不行的。
等面来了,顾孟生才放下手机,挑了一大筷子吃起来。
一旁的刘子成也一样,挑了一大筷子面塞进嘴里,见他刚刚拿手机捣鼓了半天,就问:“静姨催你回去啊?”
“不是。”顾孟生继续吃面。
刘子成又说:“你好容易回来一趟,以为今天怎么着也能聚齐,没想到这帮狗东西——”他指的是哥们聚会的事。
“各有各的事。”顾孟生说,很平淡,似乎是早就料到了。
“什么他妈的屁事!”刘子成骂起来,“找你借钱的时候一个个殷勤样儿,这会儿要他们还钱了,一个个跟孙子似的缩着。”
“都不容易。”顾孟生淡淡笑了。
刘子成叹了口气,抓着羊肉串吃起来,又问:“还差多少,你说,我帮你想想办法。”
顾孟生自顾自的吃面,趁间歇说:“这次要的多,你帮不了。”
“我这儿有十万——”刘子成把银行卡拍到桌子上。
“别。”顾孟生挑着嘴笑了,玩笑:“万一赔了我可没钱还你。”
刘子成哈哈大笑,爽快的说:“我孤家寡人一个,赔了赚了有什么关系,阿生,哥看好你,你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
顾孟生把卡拿起来塞进刘子成手里,“成哥,你没少帮我,这次我自己有招儿,这钱你留着,你爸妈年纪也大了,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
刘子成捏着卡,准备往兜里装,又停下了,问:“真不用?”
“真不用。”他说,又告诉刘子成:“我把房子卖了,又贷了几百万。”
刘子成一拳攮过去,大叫:“你小子胆子是真大,万一赔了你拿什么还?”
“富贵险中求嘛。”顾孟生淡淡一笑,继续吃面。
吃完饭顾孟生去超市买了要的东西。
因喝了酒,回程刘子成当司机,顾孟生才得空看了眼手机,是卫以染发来的,连着好几条,催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因马上到家了,便没回短信。
等顾孟生到家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已经灭了。
他事先知道自己房间有人,没进去,把东西放在门口,敲了几声知应里面人后便走了。
澡堂没开灯,他直接进去,脱了上衣扔到一边,准备脱裤子,隐隐约约听见旁边有动静,“嘶嘶嘶”的声音,断断续续。
他打开灯,一转身,这才发现墙根水桶上坐着个人,光着两条腿,纤细白嫩的垂在水桶两侧,小腿肚上挂着块白色软布,这姿势像是坐在马桶上。
她穿的白色睡裙松松套在身上,到腰部正好叠起来,将某个地方遮挡起来,反而扎眼。
他正要转身避开,桶上打瞌睡的人猛的一头扎下来,这才醒来,迷迷糊糊眯着眼睛看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卫以染一下子精神了,从桶上跳下来,拉起内裤往房间里跑,与门口的男人擦身而过,钻进被子里,浑身烫的通红。
顾孟生往桶里瞧了眼儿,鲜红的东西一下子刺进他眼睛里,仿佛眼珠子里也落了红。
卫以染跑回房,正好看见门口地上放的的东西,裹在一个黑色塑料袋里,她拿起东西进了房,锁上门,打算赶紧换上一个,可拿出包装袋看了眼,嫌弃地扔在一边。
这压根没法用,尺寸差远了不说,也不是纯棉。
原本已经等了一晚上,发了短信催问也没人回,可又怕弄脏床单,只好在澡堂那个水桶上坐着等,又冷又难受,心下难免窝着火,结果买来的还不是自己要的,心里更气了。
这时候院子有了脚步声。
卫以染松了口气,身上蒙了层薄汗,抬胳膊擦了擦。
顾孟生转身,眉头挤成一堆,脸色不好看。
卫以染故作轻松,耸了耸肩,“真是万幸。”
谁知却换来顾孟生一句质问:“不是说让你在车里别下来?”
“车里闷,我只是想透口气。”卫以染压下头,余悸未消,声音也软。
顾孟生没多说,往前走,“去吃点东西,吃完我加点油就走。”
卫以染紧追上去,说:“其实他们只是要钱,或者真的饿急了,给他们钱就是了。”
顾孟生定立在原地,卫以染没刹住撞上去,头磕在他背上,疼的捂着头叫唤:“干嘛突然停下来,也不说一声?”
顾孟生笑她天真,反问:“你钱多?”
“我爸爸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什么事~”
“但这世上至少百分之八十的人解决不了能用钱解决的事。”顾孟生继续走,边说:“那俩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你不是看人最准?怎么,今天看不准了?”
“我只是说或者,或者他们真是饿急了,落草为寇,也非必然,对吧?”
“你那些天真的想法在你家里用用就得了,出了门,谁也别信。”
“照你这么说,我也不该信你,谁知道这荒山野岭的你会不会把我卖了?”卫以染哈哈笑起来。
顾孟生脸一沉,嘴角很快勾起,逗她:“那也说不准。”
卫以染接招:“那我没办法,听天由命吧。”
两人闲搭着几句走到热水供应房,顾孟生把泡好的面端过去给卫以染,“赶紧吃,吃完上路,四点要到港城,我还有事。”
卫以染应一声,打开泡面盖子香气扑鼻而来,笑的欢实,“好香啊,怎么这么香~”
夸完嗦了口面条进肚,激动的跺脚,“真的很好吃~”
顾孟生拆了包饼干,打算随便对付一口。
卫以染见只有一桶面,嗦了几口又停下了,问:“你不吃吗?”
“商店里没了,就剩这一桶,你先吃吧,我不饿。”
卫以染吞了几下口水,忍不住又嗦几口面条,好封住肚子里的馋虫。
她实在舍不得将这人间美味让出去,可又想到顾孟生稍后还要开车,饿着肚子肯定难受,便忍痛割爱,将泡面桶递给他:“你要是不嫌我吃过,剩下的给你吃吧。”
顾孟生没接。
卫以染拉起他的手,把面桶稳稳放上去,“你等会还要开车,关系到我们俩个人的生命安全,你不在乎,我还在乎,万一你饿急了一分神——”
“我的意志力还不至于这么差。”
“反正你吃吧。”语气不容推脱。
卫以染撒开手,抢过他手里的饼干,拈起一块扔进嘴里,咔哧咔哧嚼起来。
顾孟生没客气,也实在饿,拿着叉子舀起余量不多的面,一口塞进嘴里。
卫以染看得心疼,蹲在他面前咽口水,嘿嘿一笑,“阿生叔,要不你再给我剩一口汤,就一口,吃饼干噎到了。”
“我吃过了,不嫌脏?”
卫以染头摇成拨浪鼓,“饥不择食了。”
顾孟生把泡面桶放在地上,拿杯子去接热水。
卫以染乐呵呵端起泡面桶一饮而尽,还不过瘾,兀自嘟囔,翻来覆去将泡面桶看个遍。
顾孟生端着热水过来,逗:“要不倒点水进去涮涮再喝?”
卫以染瞪他一眼,把泡面桶抛到垃圾桶里。
等车加满油,已经一点多,两人再度出发。
离港城只剩三小时路程,巅路不再,汽车平稳运行,车里人昏昏欲睡,顾孟生摇下车窗,点了支烟提神。
走了大约半小时,车身猛然左倾,顾孟生及时控制好方向盘,踩紧刹车,汽车疯狂颠摇几下后停稳,紧靠路边栏杆,但没撞上。
卫以染被甩上车窗,好在安全带束缚,头部免遭碰撞之苦,否则有的疼了。
顾孟生下去一看,是左后轮爆胎了。
好在车上有备胎,换胎熟门熟路,不算什么大事。
卫以染开门下车,走上来问:“怎么了?”
“没事,爆胎了。”
“哦。”卫以染应,尾调拉的老长。
“换个胎就行,十几分钟,在旁边等会儿,别乱跑。”
卫以染经过刚刚服务区一事,自然不敢乱跑,蹲在顾孟生身边看他忙活。
顾孟生单膝伏地,打开手电筒咬着,开始忙活。
卫以染见状,主动帮忙举手电筒,也在一边蹲着。
换胎家伙齐全,顾孟生动作麻利,三下五除二卸下破胎,换成新胎。
起了风,从远山树林呼啸而来,卫以染冻的跺脚,催问:“还没好吗?”
顾孟生再三检查确认无误后才起身,说:“好了。”
完后收拾地上的东西往车斗里一扔。
卫以染绕到车前打算上去等,暖和暖和。
手刚碰到车门把,路侧闪上来一个黑影,卫以染一声惊叫,人被轻松擒住拉到一边。
顾孟生察觉时已经迟了,两人中间插进另一个高大的身影,等闪过来,顾孟生定睛一看,是刚刚服务区与他纠缠的那个粗莽汉子。
卫以染被矮的擒住,拿小刀抵住她纤细的脖子,咬牙切齿:“最好别乱动,我手下可没轻重~”
卫以染吓得魂飞魄散,冷风加持下,通身抖动更厉害。
“兄弟,又见面了?”高个子笑,挑衅之意显而易见。
顾孟生不慌不忙,从兜里掏出火,躬身点烟,间歇问一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图个财,你乖乖掏钱,我就放人,这买卖合算呀,否则闹大了没法收场。”
“你绑她,管我要钱?你看我像有钱的?”
“别他妈废话,你没钱,可这丫头有!”说话间朝身后被挟持的人质看了眼,“多的不要,一万就行。”
“没这么多。”顾孟生坦言。
高个子急了,骂:“妈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跟我兄弟可是刚从里头放出来不久,我们怕什么?大不了再回去坐几年,可你们不一样,命就一条,想清楚再说话?”
矮子手上动了真格,小刀按进去,虽没出血,可也疼,卫以染吓得叫喊:“我给你们钱还不行,别杀我~”
“想要钱就别动她。”顾孟生警告,“她可是你们的财神爷,她要出了事,我直接跑了报警,你们还得背上条杀人的罪,那可比抢劫严重多了。”
高个子自然想得到这一层,警示身后不可轻举妄动。
矮个子不知死活,手下了劲儿,卫以染脖子霎时出了点血,染了矮子的手,矮子赶紧松开。
顾孟生睃眼盯着矮子的手,见他来真的,寻个时机把手里的家伙扔过去,扳手精准砸上矮子眼睛,出了血,矮子疼的“嗷嗷”叫唤,立马撒开手。
顾孟生得空喊一句:“去车里,锁好门别下来。”
卫以染撒腿就往车里跑,前前后后不过十几秒,乖乖锁了车门,留顾孟生一个人在下头。
高个子一拳头砸过来,顾孟生一个闪躲,两人方位交换,顾孟生趁机捡起刚刚丢掉的扳手。
高个子这时又打上来,拳头犹如炮弹般飞来,伴随着劲风呼啸。顾孟生灵活地躲闪,找到对方的弱点,手里下劲,猛朝高个子男人档下砸。
高个子男人捂着档倒地,顾孟生见状上去补上一拳,狠狠砸在高个子脸上,打出血。
矮子这时扑上来,从背后把人紧紧钳住,二人僵持不下,扳手掉在地上。
高个子叫嚣:“别撒手!”
矮子胳膊箍紧,顾孟生不好发力,汗水在额头上流淌,衣角在风中猎猎作响。
高个子缓冲一二,立马起来砸上一拳,顾孟生躲开,拳头重重砸在车上,咣当一声。
“看不出来,兄弟,还是练家子?”高个子嗤笑。
卫以染闻声看来,见顾孟生处于下风,情况不妙,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顾孟生得空朝车里看一眼,与车中人对视之际,嘶哑一喊:“别下来!”
车外缠斗依旧。
顾孟生被前后夹击,摔到车上,矮子仍然从背后紧箍,顾孟生正好借力一瞪,将人甩开。矮子被甩出几米,高个子没来得及拉住人,顾孟生已经上了车。
汽车轮胎在地上一个刺耳的滑行,绝尘而走。
油门一踩到底,汽车飞速在公路疾行,顾孟生握紧方向盘不敢懈怠。身边人吓得一颗眼泪没流,浑身哆嗦,余悸残留车内,紧张氛围未消。
大约行驶一个多小时,汽车驶进港城管辖境内,路灯照亮前行之路,也照亮卫以染的心,适才的恐惧方才得以缓解。
顾孟生找个安全的地方停下车,打算检查一下卫以染脖子,刚刚隐约间瞧见出血。
“脖子破了吗?”他问。
嘶哑的声音敲破黑暗,卫以染“哇”的一下哭出来,往顾孟生身上狠狠垂了几拳,“干嘛非要这样!给他们钱就是了,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混蛋!”
顾孟生咬着牙,把人钳住,两只细嫩的胳膊捏在一手之间,吼:“你觉得给了他们钱他们就会放过你?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看不出这两人是亡命之徒?他们跟你玩的就是心理,你越怕,他们越来劲,懂不懂?”
“那我们先给他们钱,把人稳住再报警——”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等警察来了人早跑了。”
“可是——”
顾孟生说的对,这地方前后荒无人烟,没路灯没监控,他们抢了钱,万一下死手杀人,抛尸荒野,也不是不可能,照这么说,主动应战其实还有胜算。
这样一想,她的抽吸声弱了不少,软软来了句:“我,我就是,怕。”
“怕死?”
“我也不知道怕什么,就是怕~”
怎能不怕?她从小卫子山保护的太好,哪里经过这种场面?
顾孟生松手,坦然一笑:“他们要杀也是先杀我,有我在你怕什么?”
卫以染抬眸,心下一动,看着眼前的人没说话,可整个人似乎安稳了不少。
两人目光痴缠一秒,顾孟生迅速撤回,坐直身体扶着方向盘,才问:“脖子还疼吗?”
卫以染摸了几下,隐隐有些刺,但没什么大问题,便摇了摇头。
顾孟生继续开车。
小女孩笑了,仿佛看见熟人似的,怯意一点也没了,一板一眼认真说:“我叫小瑜,姐姐。”
“小瑜?名字真好听。”卫以染抚着小瑜的小脸蛋,反倒贪恋起这肉中带刺的触感来。
小瑜由着她摸,又问:“姐姐,你也来陈大伯家里吃饭吗?”
“对,你呢?”
“我也来他家吃饭。”
“你一个人?怎么没人陪你来?”
卫以染扫了一圈,确定是小瑜一个人。虽说她是在自己村子,可到底只是个六七岁大小的孩子,万一跑丢了怎么办?
她正担心,小瑜却主动拉着她的手,带她往前走了几米,指着老陈家隔壁缩进去一截的大门说:“我家就在这里。”
卫以染顺着她手指方向看过去,看到一处破旧的木门,又扫了一眼房子的全貌,想起刚刚触碰小瑜脸蛋摸到的薄茧,莫名感觉心酸。
小瑜却笑的天真,说:“姐姐,你还没告诉我叫什么?”
卫以染蹲在地上,告诉她:“我叫卫以染。”
“染染姐姐——”小瑜甜甜喊了一声,“小洲哥哥今天会来吗?”
“应该会来,他和孟林哥上山了,顾妈妈说他们中午会回来。”
小瑜听了这话,扯开衣服外套,费力从里面的衣兜里掏出两块黑白相间的东西,抓着她的手,放进她手心,咧开嘴笑着说:“这是我给小洲哥哥留的巧克力,给染染姐姐你吃一块,剩下一块你能帮我给他吗?”
卫以染拿起巧克力塞进嘴里,立时皱起眉来,本想吐掉,可看着小瑜天真无邪的样子,硬是将那东西咽了下去。
这应该是她吃过的最难吃的巧克力了,或者应该说根本不是巧克力,只是个口感黏腻的劣质糖块,除了过分的甜基本别无他味。
小瑜眼巴巴看着她把这巧克力吃完,忍不住舔起嘴来,推了推她的手,叮嘱她:“染染姐姐,你一定要记着帮我给小洲哥哥哦~”
卫以染晃着手心的巧克力故意勾引小瑜:“你想吃吗?”
小瑜点头,很快又摇头,说:“给小洲哥哥的,小瑜攒了很久,小瑜不能吃。”
卫以染受宠若惊,说:“那你还给我?这么大方?”
“因为小瑜喜欢染染姐姐。”
卫以染一听这话,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袭上心头,拍着胸脯跟小瑜保证:“俗话说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我吃了你的巧克力,一定帮你转告卫以洲,使命必达!”
小瑜咯咯咯笑起来,卫以染被这笑声感染了,跟着她一起傻笑,也不知笑什么。
一辆黑色的皮卡车掀着灰尘一路开过来,在卫以染和小瑜站的空地旁边停下,打断了二人的笑。
小瑜看见汽车异常高兴,拍着手又蹦又跳,像只撒了欢的小兔子。
卫以染抬手扑腾了几下空中的灰尘,定睛一看,车她熟。
可车里副驾驶下来的女人她不熟。
女人烫了卷发,穿着风衣,牛仔裤,身形高挑纤瘦,不像村里人做派。
卫以染还在思索女人的身份时,顾孟生也从车上下来,紧跟着从皮卡车斗里拎着个红色的行李箱放在地上,才得空看她。
小瑜认识来人,笑着大叫:“小经姐姐,你回来了?”
陈经清冷的面庞看见小瑜时瞬间浮起笑容,走过来抱起小瑜,捏着她的脸蛋,声音一下子细软了不少:“对呀,小瑜,好久不见,你想没想姐姐?”
小瑜斩钉截铁:“当然想!”
陈经斜睨着怀里的小女孩,佯装不满,问:“那小瑜是想姐姐,还是想姐姐给你带的好吃的?”
小瑜眼珠子咕噜一转,“都想!”
陈经捏着怀里小女孩的鼻子,转身跟顾孟生说:“阿生,我包里有巧克力,给小瑜买的,你帮我拿一下。”
她这声“阿生”唤的温柔又亲热。
顾孟生十分配合,熟练地从挂在女人肩头的包里拿出两块巧克力,直接塞给小瑜,在她鼻子刮了一道,“吃吧。”
小瑜像抱着绝世珍宝一般,开心地大咧着嘴。
卫以染看着这宛若“一家三口”似的其乐融融的画面,打算撤走,谁知小瑜却把她叫住:“染染姐姐,我有新的巧克力了,你要吃吗?”
卫以染回头看着小瑜说:“我不吃,都留给你。”说完继续到大石头上坐着晒太阳。
顾孟生提着行李箱,陈经抱着小瑜,三个人绕过她往老陈家走。
可刚走几步,顾孟生突然回过头叫她:“你不进去?”
卫以染摇头。她自然要进去,但不打算和他们同行。
陈经这时候也回过头,注意到卫以染,便问身边的男人:“阿生,你们认识?”
“孟林同学的妹妹,来家里玩。”
陈经点头,表情却耐人寻味,但也没过多理会,抱着小瑜往家走,顾孟生拎着行李箱随行在侧。
老陈这会儿出来了,正忙活搬门口碍事的石凳子,陈经看见了,赶忙放下怀里的人上去帮忙,带着训斥的口吻说:“爸,我都说了不让你搬这些重的,你腰不好,万一出事了怎么办?雇人来做就好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老陈看见女儿笑的合不拢嘴,什么毛病都没了似的,精神瞬间也足了。
顾孟生帮忙把石凳子搬到一边,跟在陈经和老陈身后进了门。
小瑜没进去,折返回去,陪卫以染坐在石头上晒太阳。
顾孟生很快又从老陈家出来,走到停车的地方,从车里搬下来几沓啤酒,进了老陈家,没一会儿又出来了,继续搬东西,反复几次,才将采购的东西搬完。
等搬完东西,最后一次他没走,靠在车门上,从裤兜里掏了根烟衔在嘴上,躬身打火,等烟着了,狠狠吸一口,烟雾沉浸肺腔,继而从鼻腔和嘴唇悉数带出。
这几年他烟瘾更重了。
原来他戒过一段时间,可后来出了那事,又吸上了,再戒就更难了。如今想起来,他几乎都要忘了自己从什么时候迷恋上这东西。
不远处的石头上,卫以染看了全程,小瑜也跟着看。
他们离的很近,间隔也就两三米。可不巧,顾孟生站在上风口,卫以染和小瑜站在下风口,烟雾将将形成便随风飘过来,呛得石头上两人同时咳起来。等咳完,互相看着对方,异口同声笑起来。
顾孟生被这笑声惊动,抬眸扫过来,看见石头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傻笑,没理,扭回头继续抽烟。
两人被呛得没辙,小瑜站起来,叉着腰冲顾孟生喊:“阿生叔,你走远一些,呛到我和染染姐姐了。”
顾孟生捏着烟夹在指尖,走过来,抬手在小瑜头上囫囵了一把,问:“叫我什么?”
“阿生叔。”小瑜顶认真,黑葡萄似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个不停。
顾孟生一笑,指着旁边的卫以染问:“那她呢?叫她什么?”
“染染姐姐~”小瑜依旧答的认真。
顾孟生不悦地挑眉,吐了句脏的:“都他妈的差了辈了。”
小瑜不明所以,仰头看着卫以染问:“染染姐姐,我叫的不对吗?”
卫以染看了眼顾孟生,忍不住笑起来,坦言:“非常正确,按照城里人的说法,他这年纪本来就能当你叔了。”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年纪?”顾孟生反问卫以染。
卫以染撅着嘴回怼他:“你的年纪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我怎么不能知道?”
“那你说说,我什么年纪?”
“我不说,你自己心里有数。”
顾孟生黑着脸,叼着烟又吸了口。
卫以染皱起眉,站在石头上,抬手在顾孟生胳膊上戳了戳,居高临下训斥他:“当着孩子的面可不可以不要吸烟?”
顾孟生被她这话逗笑了,嘴角拉扯着,问她:“当着哪个孩子的面?”
卫以染这才后知后觉,发觉话说的不妥,又补充道:“我是说,当着小孩子的面不可以抽烟,小孩子吸二手烟不好。”
顾孟生却反问:“你吸了就好?”
卫以染瞪眼看着他,“你明明知道我们吸了不好,为什么还非要在我们面前吸?”
顾孟生挑着嘴角,“你也可以离远点,非要傻站在这儿?”
卫以染来劲儿了,跟他理论:“可这地方是我们先来的,你后面来,就应该迁就我们呀~”
“对,阿生叔,你走远一点。”小瑜也不甘示弱。
顾孟生看着眼前两个,一人一副要活吃了他的天真样子,逗她们:“怎么,想以多欺少?”
“诶?你这话怎么说?”卫以染从石头上跳下来,与顾孟生面对面站着,“什么叫以多欺少?我跟小瑜两个人竖着摞起来没你高,横着叠起来没你粗,怎么欺负你?你欺负我们还差不多吧~”
小瑜也跟着从石头上爬下来,站在卫以染身边给她助威:“阿生叔,我要告诉村里所有人,你欺负小孩,你是坏人!”
顾孟生舒服地靠在石头上,掐了烟,扬着头,摆出一副占山为王的得意样子,看着地上站着的两根小矮葱,笑:“知道我是坏人还敢跟我对着干?”
卫以染气鼓鼓撅着嘴,瞪了石头上的男人一眼,拉着小瑜,“走,我们去别的地方,这里让给他,我们不跟他玩。”
小瑜也朝着石头上的男人“哼”了一声,转身跟着卫以染走。
陈经这时候走过来了,她在家里没找到顾孟生,出来寻人,谁知远远看见三个人有说有笑,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自从两人关系断了,顾孟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她笑过了。
陈经还是扬着温柔的笑脸走过来,把小瑜叫住,问:“小瑜这是怎么了?”
小瑜扑上去,指着石头上的男人跟陈经告状:“阿生叔欺负我和染染姐姐~”
陈经看了眼靠在石头上的男人,捏着小瑜的脸蛋笑起来,“那我帮你教训他?”
小瑜高兴地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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