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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晋风云乱孙皓程忌全文

日出迁乔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曹复生活圈子极小,少有被人这般无遮无拦地夸过,脸涨得通红,不停拱手:“叔叔们谬赞了,康儿只是一时侥幸,一时侥幸……”“这哪是侥幸啊,这是真才实学,就那几丝褐红,谁能知道底下另有乾坤,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白虎帮帮主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直着脖子反对。胡老大和飞鱼帮帮主一起捧哏:“是,是,是,更别提能看出什么下舌来,我天,哎,我说李帮主,您甭瞧我长得不怎么样,我家闺女漂亮着呢。要不,咱们结亲吧,放心,放心,嫁妆少不了。”“欸,得了吧你,就你家闺女那长相,能配得上人家小公子,我侄女,我侄女漂亮,找个时间,让他们见见?”“喂,怎么说话呢,说我行,说我闺女可不行啊,我闺女咋了,哪不漂亮了?这么着,约个时间,让你侄女,我闺女,一起和小公子见见,...

主角:孙皓程忌   更新:2024-12-05 15: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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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孙皓程忌的其他类型小说《两晋风云乱孙皓程忌全文》,由网络作家“日出迁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曹复生活圈子极小,少有被人这般无遮无拦地夸过,脸涨得通红,不停拱手:“叔叔们谬赞了,康儿只是一时侥幸,一时侥幸……”“这哪是侥幸啊,这是真才实学,就那几丝褐红,谁能知道底下另有乾坤,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白虎帮帮主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直着脖子反对。胡老大和飞鱼帮帮主一起捧哏:“是,是,是,更别提能看出什么下舌来,我天,哎,我说李帮主,您甭瞧我长得不怎么样,我家闺女漂亮着呢。要不,咱们结亲吧,放心,放心,嫁妆少不了。”“欸,得了吧你,就你家闺女那长相,能配得上人家小公子,我侄女,我侄女漂亮,找个时间,让他们见见?”“喂,怎么说话呢,说我行,说我闺女可不行啊,我闺女咋了,哪不漂亮了?这么着,约个时间,让你侄女,我闺女,一起和小公子见见,...

《两晋风云乱孙皓程忌全文》精彩片段


曹复生活圈子极小,少有被人这般无遮无拦地夸过,脸涨得通红,不停拱手:“叔叔们谬赞了,康儿只是一时侥幸,一时侥幸……”

“这哪是侥幸啊,这是真才实学,就那几丝褐红,谁能知道底下另有乾坤,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白虎帮帮主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直着脖子反对。

胡老大和飞鱼帮帮主一起捧哏:

“是,是,是,更别提能看出什么下舌来,我天,哎,我说李帮主,您甭瞧我长得不怎么样,我家闺女漂亮着呢。要不,咱们结亲吧,放心,放心,嫁妆少不了。”

“欸,得了吧你,就你家闺女那长相,能配得上人家小公子,我侄女,我侄女漂亮,找个时间,让他们见见?”

“喂,怎么说话呢,说我行,说我闺女可不行啊,我闺女咋了,哪不漂亮了?这么着,约个时间,让你侄女,我闺女,一起和小公子见见,实在不行俩一起娶了,两头大,怎么样?”

“这主意不错……”

几人越说越远,曹复听得面色发窘,可惜是在船上,离岸边太远,他想跑……都跑不了。

一个劲儿给曹猛、曹规使眼色,曹猛、曹规心情极佳,全当瞧不见,时不时还插几句:

“你闺女多大了?绣活怎么样?可会煲汤?我家康儿极爱喝汤,厨艺差了可不行。”

“没听说你有个侄女啊,我家康儿人品相貌俱佳,容貌拿不出手的,咱们可不要,那可是要看一辈子的……”

……

几人,你一句,他一嘴,聊得火热,曹复黑着脸尴尬地立在边上。

直至破水声起,将几人打断。

几个下水寻宝的兄弟,在众人的接应下翻身上船,他们又带回几块被水藓凝在一起看不出模样的邓通币。

至此,确定无疑,水下的确有邓通财宝。

一人道:

“李帮主,时辰不早了,水下太黑,看不出下面到底有多少,咱们还摸着几块儿大些的,估摸是铜锭,本想带一块儿上来,可惜,太沉了,水也太冷,折腾一天,实在是体力不支,没能带上来。”

抬头望天,已是夕阳西斜,冷风拂身,众人这才觉出身上的凉意。

大家伙儿兴奋了半日,都忘记看时辰了。

曹规笑道:

“没关系,东西在下面,又跑不了,明天再调些兄弟来,把这块儿围了,一个铜板也别想飞出去……”

他看向胡老大仨人和窦杰,眉间微冷,肃声道:

“再次重申,此事要保密,就是家里的婆娘也不能说,这注财小不了,传出去引来杀身之祸,咱们谁都跑不了。要有谁敢多嘴,把风透出去了,别怪李某手黑。”

胡老大几人正色道:“李帮主放心,咱们知道后果,断不敢往外传。”

曹规冷着眉眼看向其他帮众,众人纷纷赌咒发誓,说着断不敢外传的言语。

曹规这才缓下神情,微笑道:“走,回城,仙鹤楼,酒肉佳肴敞开了点,李某请客。”

众人哄的一声,气氛顿时松驰下来。

曹规又看向最先发现邓通钱的兄弟,拍拍他肩头,温声道:“兄弟,你在谁手下?以前没见过你?”

那人瞧瞧胡老大,他是胡老大的人。

曹规斜了胡老大一眼,笑道:“明日,去总舵柜上支1000两银子,当是给你发现财宝的奖励。”

那人大喜,又怯怯看了胡老大一眼。

胡老大眉眼含笑道:“李帮主赏你的,还不快谢赏。”

“谢谢李帮主,谢谢李帮主。”

1000两,够一家人富富裕裕活一辈子,他虽水下功夫不错,一年也挣不了几两银子。

曹规又看了胡老大一眼,半真半假道:“胡兄,小兄弟不容易,你可别半道截胡,兄弟可不依的。”

胡老大神色微僵,不自然道:“怎会,怎会,李帮主奖他的,胡某断不敢截胡。”

那兄弟快速看了胡老大一眼,心说,李帮主不说这话,胡老大少说得拿去一半,又感激地看了曹规一眼,再次跟曹规道谢。

曹规没说什么,重重拍了他两下,跟胡老大打了这些年交道,胡老大是什么人,他门清。

找到财宝是一回事,怎么打捞上来是另外一回事。沉在水下几百年,好些都和礁石长在一起,有的陷在淤泥里,加上邓通财宝是连着船一起沉下去的,干扰物极多,光是分辨都很成问题。

曹规将帮中水下好手都召了过来,折腾几日,成效不大,此时方知水下捞宝的难度。

胡老大哥仨在丹阳郡水道刨食多年,手下帮众基本都会水,但会与精是两回事,精与精之间又隔着好几个档次。

有些地方,好些水手根本下不去,只有极个别的高手才能潜下去,而最先找东西上来的兄弟,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献计,心气儿高涨了数倍不止。

既知邓通财物的确藏在湖底,曹复没了兴致,他不关心有多少财宝,只关心,有没有。

东西打捞上来,清理出来就极耗功夫,铜锭铸成钱币,也不是短期就能完成的,以先生的精明,不可能把大量的邓通币直接投入市场,那会冲了市价,等等这些,曹复都不怎么关心,反正有先生和规子叔,这些用不着他上心,又看了两日,曹复就打道回府了。

一个月后,一支由三百人组成的大商队,由丹阳郡北上,向辽西进发。

路上,曹复收到消息,吴国宗室孙楷归晋。

司马炎任命孙楷为车骑将军,封丹阳侯。由于孙楷在吴国的地位不及早年投晋的吴国宗室孙秀,故而,待遇比孙秀低了好几等。

一个月后,吴将邵凯、夏祥带领七千余人降晋。

这两件事的幕后推手,均是晋国在吴国的密探头目程忌的手笔。

孙皓暴怒如雷,咆哮朝堂,接连发作了好几个大臣,一时间,吴国朝堂人人自危。

虽仍不解洛阳之恨,好赖让司马炎出了口恶气。

五个月后,临平湖被挖通。

临平湖自汉末开始壅塞,事隔六七十年,再次贯通,那句:‘此湖塞,天下乱,此湖开,天下平’的古语,被再次记起。

于此同时,负责疏通临平湖事宜的扬谷帮帮主、河道政副监曹规,在临平湖边挖到一个石头盒子,里面有块长四寸,宽两寸的青白色小石头,上面刻有皇帝字样。

吴国朝堂上下,马屁声不断,人人都道是上天赐予的祥瑞,孙皓大喜,把小石头当作“天玺”珍重收藏起来,并于次年,改元“天玺”。

前有天册,后又发现了天玺的曹规,转眼成了吴帝身前的红人,扬谷帮在吴国的地位水涨船高。

同年八月,鄱阳县县守上奏,在历阳山发现,由石头的天然纹路组成的文字,上面清清楚楚写着:

“楚九州渚,吴九州都,扬州士,作天子,四世治,太平始。”

消息传至孙皓耳里,孙皓转瞬就把这20个字想得明明白白。

话里的意思是说,吴国是九州大地之主,自建国以来,吴国正好历经四世,说明从他起,就要一统天下了!

至于扬州士?孙皓没想明白,可能……或许……大概……他的祖籍地,不是吴郡富春,而是扬州!

对于这个小小的疑点,孙皓自动忽略,祖宗的血脉长着呢,没准他的祖辈就是从扬州过去的!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天大的祥瑞,祥瑞啊,祥瑞!哈哈哈哈哈哈……

孙皓的笑声里,藏着掩饰不住的心虚。

他向司马炎学习,也在阳羡搞了个隆重的封禅礼,再次改元‘天纪’。

吴国朝堂的阴霾看似一扫而空,有识之士却从孙皓的一系列祥瑞里隐约看出,吴国离灭亡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司马炎对孙皓的小动作不屑一顾,冷笑两声:

“吴国朝野内外怨声载道,孙皓不想着肃清朝政,天天搞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也就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了。”

孙皓的毒计害了半城的洛阳百姓,就连司马炎都差点去见了祖宗,恨不得剥其皮,饮其血。

他命兵部加紧筹备伐吴事宜,以前,他也曾命兵部加紧筹备,但此次,非同以往。

他滴血立誓,抱着不拿下吴国,誓不退兵的决心。

双方厉兵秣马, 风雨渐近。


送走左芬。

玲儿问杨芷:“娘娘,左贵嫔会不会去皇上那儿查证?”

杨芷嗤笑一声:“就她?进宫五载,还是处子之身。哼!她有那个胆子?”

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玲儿很有眼力的赶紧替她捏捏。

杨芷缓口气,又道:

“就算她有那个胆子,皇上也会顺着本宫说的。皇上盼金孙,盼得……”

自觉下面的话不好听,顿住,不说了。

玲儿轻笑,捧场道:

“娘娘好算计,省得沾那些个腌臜事。别说娘娘,奴婢都没耳朵听。”

杨芷睨她一眼,提醒道:“本宫交待你的事别忘了,那才是重头戏呢。”

玲儿赶紧道:“娘娘放心,奴婢断不敢坏了娘娘的事。”

杨芷眼波流转,贾南风让皇上失了皇长孙,碍着贾家,皇上不好处置贾南风,可没个儿子,太子难登大位。

这才想出了,让少恩宠的妃嫔们帮他的宝贝太子生出个孙儿来。等孩子生出来,掩人耳目地养在宫里,大些了再公布。

既避免了贾南风下黑手,又遂了皇上的意……

真是好算计!

杨芷叹口气,可惜,差事落到她头上,这要传出去,她堂堂皇后,怎么有脸见人!

借着请先生的由头,将差事推到左芬头上,即便左芬知道了,也晚了……

想到这儿,杨芷自得一笑,拍拍玲儿的手,安排哪些人去伺候太子,就拜托她的心腹婢女了。

司马炎得知杨芷将差事转给左贵嫔后,无谓一笑。

皇后的小心思,不用猜也知道,她是嫌脏!

脏?哼!

他承天地之运,坐稳大晋江山。他用过的女子,沾着龙气,谁敢嫌他脏!

至于,父子伦常什么的,他才不在乎呢!

达成目的便好,过程……不重要!

众臣听闻徐良娣的事后,许多心向齐王司马攸之人,又打起了更换储君的心思。

易储折子,雪片般飞往御书房案头。

司马炎发了顿脾气,又走了趟皇后宫中,督促杨芷尽快办好皇长孙一事,免得总有不长眼的东西,睹他的龙心。

多了位母妃先生,司马衷懵懵懂懂,不明白,为何要跟着左母妃上课。

好在,他不明白的事多了,问了,也不明白,索性不问。

父皇母后怎么安排,他照作便是。

左芬问他都读了哪些书。

司马衷挠挠脑袋,吭叽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正当左芬无语又绝望的时候。

司马衷灵光一现,回道:“左母妃,嵇绍教我看图说话。”

嵇绍,大名鼎鼎的嵇康之子,左芬听说过他。

少女怀春时,她也曾畅想,那位在行刑前,弹出广陵绝响之人,是何等风姿。

看到,嵇绍给司马衷画的厚厚一摞图册。

赞道:“不愧是他的儿子。”

随即又可惜的瞟了眼司马衷,这便是明珠暗投吧!

哪怕司马衷是位极平庸的储君,有了这段情谊,嵇绍也会青云之上的。

可惜啊,可惜!

自此,左芬找到了教导司马衷的方向。

她丹青虽不如嵇绍,画出来也活灵活现。

司马衷在左芬身上找到了一丝嵇绍的影子,越来越爱来左母妃处上课了。

左芬困惑的是,司马衷身边多了几位红粉添香的佳人,个个水葱似的,听说是新进宫的采女。

太子写字,个个抢着磨墨。

太子读书,书卷都不用他翻。

太子用膳,恨不得贴太子身上喂。

太子出恭,也跟着……

左芬皱眉,在东宫,太子也是这般没规矩?怪不得太子妃妒意大盛,做出那等骇人听闻之事!

左芬设身处地的想,搁哪个女人身上,也容不得花蝴蝶一般的女婢子。

她是没法摆大妇的款,若可以,也想狠狠抽花蝴蝶几巴掌。

连着上了半个月的课,左芬满鼻子都是脂粉香,实在闻不下去了。

“娘娘,不是嫔妾不尽心,嫔妾实在是……”

话在嘴里过了好几个来回,咬咬牙,终于说了出来:

“那几个女婢子,嫔妾看,实在不像样……”

正要将怎么不像样说出来时,杨芷一挥衣袖,宫人们齐齐退了出去。

“好啦,本宫知道了。瞧你大惊小怪的,别说皇家了,就算稍有些家业的人家,还有几个添香暖床的呢。太子是一国储君,身边有几个女婢子,不是啥大事。”

左芬张口结舌:

“不是,娘娘,嫔妾听说,那几个女婢子,都是新进宫的采女,名份上……”

她想说,名份上,采女是皇上的女人。

杨芷挑挑眉头,眼珠子转了几转,直截了当道:

“你我一同入宫,话说到这儿了,本宫不瞒你。何止是皇上的女人,有两个已经伺候过皇上了。”

左芬大惊。

她听到什么了?幻听了???

杨芷眉眼冷漠:

“放心,御医诊过了,没怀身子。皇上盼皇长孙,盼得脖子都长了,好不容易得一个……”

她顿住话头,转而道:

“皇上是怕新人伺候不好太子,才让她们趁着太子妃在金墉城荣养,赶紧怀上个金孙。你可明白了?”

左芬像被雷劈了。

她本就是个极聪明灵秀之人,原来如此!醉翁之意,怎在酒?!

杨芷唇角涌上讽意:

“此事,还需妹妹保密。妹妹也知道,贾家权势如日中天,太子妃更是个容不得人的主。若不是皇上将她打发到金墉城去了,皇长孙怕是永无诞生之机。”

脑海里涌现出一副血腥画面,左芬打了个哆嗦。

她全明白了。

那几个采女,怕不止两个伺候过皇上,皇上是想,借后宫嫔妃的肚子,偷偷将皇孙养在宫里,免得遭了太子妃毒手。

她就说嘛,闯了那么大的祸,皇上怎会轻易饶过太子妃!

皇上还要用贾家,不得已想出个暗度陈仓的法子。

左芬踉跄着从皇后宫中出来,满目绝望。

完了,完了,皇上没处置太子妃,太子妃就有再回来的一日。

等她回来了,知道是自己帮着太子上了女人的床,再弄出个皇长孙……

她左芬,左家,还有出头之日吗?完了,完了……

一阵眩晕,身子软软地跌倒在地上。

贴身宫人大惊:

“娘娘,娘娘……”

“快,快,快宣御医……”

司马炎丝毫不知后宫的小插曲。

安排好太子的事,才想起来,忘了件重要的事。

等了将近三月有余,卫瓘终于盼来了恩封圣旨。

司马炎大大夸奖了卫瓘一番,并赐其子亭侯爵位。

石崇也接到了调任城阳太守的旨意。

二人皆大欢喜。

卫瓘担心家中一公一侯,易遭人妒忌,上书恳请司马炎将亭侯之位赐予其弟。

可惜,他兄弟承受不住从天而降的喜事,还未受封,就高兴死了。

亭侯之位最终落到了卫瓘长子,卫密的头上。

虽如此,卫瓘还是赢得了友爱兄弟的称赞,多少挽回了些不光彩的形象。

石崇的圣旨里,另有一道旨意,命他携马隆,一同去洛阳述职。

石崇很纳闷,马隆,他知道,前朝旧人,忠心旧主,虽有些本事,他也不敢用,生恐惹了皇上不快。

哪知,皇上钦点马隆入洛阳!虽大惑不解,还是派人去马家传话。

马隆也没想到旨意来得如此之快,感慨曹犇背后之人手眼通天的同时,对那人的身份起了疑心。

巧合的是,卫石二人,都没把曹复出现在幽州的事报给司马炎。

卫瓘是没把曹复瞧进眼里,石崇则是见识了曹复的狠辣,心里发寒,故意遗忘了。


消息传到司马炎耳里,司马炎嗤笑一声,孙皓除了耍弄一下不入流的鬼把戏,糊弄糊弄老百姓,没啥大出息。

一个月后,司马炎下诏,立杨芷为后,大赦天下。

新皇后入主中宫正位,各宫妃嫔纷纷前来道贺。

杨芷身穿凤袍,头带凤冠,一身装扮,衬得她比往日威仪了几分。

坐在她身侧的司马炎,眼锋扫过底下的众嫔妃们,武元皇后在世时,不喜宫中女子过于娇艳,自她过世后,宫中进了不少面如桃李的新人,瞧着就让人心生愉悦。

一个淡而无盐的女子映入眼帘,司马炎眉头微皱,想了半天,终于记起来,那人正是和杨芷一同入宫的左芬左修仪。

心头一动,说道:

“左修仪,今天是杨皇后的好日子,你文采出众,不如作赋一首,给皇后添彩如何?”

左芬很不是滋味,她与杨芷一同入宫,现如今,一个贵为国后,而她,连侍寝的机会都没有,心里正恍惚呢,听见司马炎唤她。

强笑起身:“陛下,嫔妾才学有限,做不好,恐惹人笑话……”

她话未说完,杨芷接话道:

“左修仪,何必自谦?当年,你一首《松柏赋》技惊四座,陛下怜惜你的才华,一入宫,就越阶封了修仪。你我同期入宫,情份不是别的姐妹们可比。若是左修仪做得好,陛下,臣妾觍颜替妹妹求个恩典,如何?”

司马炎眉眼含笑地睨了她一眼,杨芷是想趁着封后的好日子,让自己给她做脸面,笑道:

“好,左修仪,皇后发话了,朕可不敢扫了她的兴致,你且做来听听,做得好,朕自然有赏赐。”

左芬大喜,论才华,她不输宫里的任何一位嫔妃,偏因貌丑,不得恩宠,进宫四载,尝尽了宫里的世态炎凉,心酸得让人日日想掉泪,若能因此提提位份,好赖月俸能多些,日子也好熬些……

想到此处,她不再推辞,略一沉思,提笔写下:

峨峨华岳,峻极泰清。巨灵导流,河渎是经。惟渎之神,惟渎之灵,钟于杨族,载育盛明。穆穆我后,应期挺生。含聪履哲,岐嶷夙成。如兰之茂,如玉之莹。越在幼冲,休有令名。飞声八极,翕习紫庭。超任邈姒,比德皇英。京室是嘉,备礼致聘,令月吉辰,百僚奉迎。周生归韩,诗人是咏。我后戾止,车服辉映,登位太微,明德日盛。群黎欣戴,函夏同庆。翼翼圣皇,睿哲孔纯。愍兹狂戾,阐惠播仁。蠲衅涤秽,与时惟新。沛然洪赦,恩诏遐震。后之践祚,囹圄虚陈。万国齐欢,六合同欣。坤神拤舞,天人载悦,兴顺降祥,表精日月。和气氤氲,三光朗烈。既获嘉时,寻播甘雪。玄云晻蔼,灵液霏霏。既储既积,待旸而晞。曣沾濡,柔润中畿。长享丰年,福禄永绥。

她每写一句,宫人同时吟颂出来,一首极尽华丽的诗赋作毕,殿中人人称赞。

杨芷凤眼里盛满了笑意,左修仪也是个通透的,一句‘超任邈姒,比德皇英’,甚得她心意。

姒,是太姒,商朝周文王的正妃,周武王之母。太姒天生姝丽,聪明贤淑。对外,替周文王分忧国事,对内,严教子女,尊上恤下,深得文王厚爱和臣下敬重,被人们尊称为‘文母’。

而皇英,指娥皇,女英,是古代帝王尧的两个女儿,姐妹二人,历尽艰险,辅佐舜登临帝位,又一同嫁给了舜。

左芬一句话,既赞美了杨芷的德容言功,同时把她与武元皇后并列,与娥皇女英相媲美。

杨芷很清楚,论才貌、论恩宠,宫里比她强的嫔妃有的是,她能登上后位,一跟武元皇后有关,二与杨家的家世有关,跟她本身关系却不大,而左芬的诗赋,大幅度提升了她的地位,可谓是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司马炎虽不喜左芬容貌,却不得不承认左芬的才华,特别是刚刚的诗赋里面,赞美新后的同时,也没忘了拍他的马屁,什么睿智仁德、除秽惟新,广施恩德之类的,哪个君王不喜欢听马屁声,赞道:

“左修仪心思敏慧,文采了得,此赋,足为中宫增色了。朕……”

他微微皱眉,一时不知该封左芬什么好。

杨芷见状,谏言道:“陛下,左修仪才华出众,文采堪为后宫第一人,陛下的赏赐太薄了,臣妾可是不依的。”

杨芷年岁不大,一身凤冠凤袍衬得她威严中,透着几分女儿家的娇状,与素来端庄娴静的武元皇后大不相同,看得司马炎心中一荡。

他明白,杨芷是想借他的势立威,笑道:“好,好,既为后宫第一人,朕就特旨加封左修仪为贵嫔吧。”

众嫔妃大惊,贵嫔是一品,位比三公,修仪是九级,等于一下跃了八个等级,左芬无子也无恩宠,皇上的恩赏不可谓不重。

杨芷笑得雍容大气:“左贵嫔,陛下隆恩,还不快谢恩?”

她进宫四载,见识了后宫嫔妃们争宠的残酷,早已不是那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深知不可把仇恨都拉到自己头上,她适时助力左芬跃级成为贵嫔,一下就把投注到她身上的仇恨,分了一半出去,她却落了个提携姐妹的好名声,可谓是尽得渔翁之利。

特别是,皇上很给她这个新后面子,杨芷对今天的结果很满意!

左芬很吃惊,贵嫔!她做梦都没想到皇上的恩赏如此之重,叩谢道:“臣妾,谢……陛下隆恩!”

能写出惊艳绝绝诗赋的人,岂会是傻子!

可左芬什么顾不得了,一品贵嫔与九品修仪,隔着不可跨越的深涧,如若不是时机巧合,终她一生,也不可能成为三夫人之一,就算前面有刀山火海等着她,她也要迎刃而上!

热闹瞧得差不多了,也给足了新后面子,司马炎起身道:“好了,朕,前朝还有事,你们姐妹叙话吧。”

他一走,殿中静了一瞬,又瞬间热闹起来,恭喜之声不断,酸味飘了满屋子。

左芬脑子晕乎乎的,瞧着姐妹们的嘴在她眼前开合,她则在算,贵嫔的月俸是多少,份例多了哪些,又有哪些特权……

于她而言,无宠的日子再难熬,也比不过没银子傍身的日子。

以前,她虽是九级修仪,位比九卿,可说到底,也只是个后宫女人,论实惠、实权,比九卿差远了。

因为无宠,那点可怜的月俸、份例还得被可恶的奴才们克扣、揩油,到了她手上,至少短了两成有余。以至,她的吃穿用度,总是缺这个少那个。

打今儿起,她一跃成为一品贵嫔,奴才们再怎么瞧不起她,也不敢太过分,日子好熬多了!

杨芷坐在高位上,满意地瞧着底下的热闹,等差不多了,淡笑开口:

“左贵嫔,皇上重赏你了,本宫也不能没有表示,武元皇后曾赏本宫一套红宝石头面,本宫就把它转赠给你吧,算是武元皇后与本宫共同的心意。”

左芬赶紧谢赏。

皇后赠礼了,众嫔妃不得不随份子,嫉妒的酸水流成河,可再不情愿,也只能压着心头的不满,纷纷说着:

“姐姐好福气,待会儿,妹妹就把贺礼送去你宫里,咱们也沾沾姐姐的福气。”

在宫里,姐姐妹妹的称呼,不论年龄大小,只论位份高低,左芬一跃成为三夫人之首,原称她妹妹的,也只能改了口。

众嫔妃你来我往,虚情假意地热闹了好一阵子,才各自散去。

杨芷长长松了口气,从今往后,她就是大晋的国母了,是身份最尊贵的女人。

女人的争斗,仅是沧海一粟,在男人称霸的世界,根本不值一提。


一句父皇,打消了司马炎大半疑心,那画像上,正是曹髦。

程忌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总算带回个真的,若不然……若不然,皇上扒了他的皮都不解恨。

虽如此,司马炎还是觉着不大真切,躲了这么些年,就这么被他抓住了?

“程忌,把你抓住曹复的经过,详详细细跟朕说一遍。”

程忌把镜水阁救灾惹怒孙皓,孙皓查封扬谷帮总舵,曹规被抓,后又莫名被放了,丹阳郡某处民宅发生激战,烧了半条街,以及他从秋公公手里强抢曹复,逃亡路上,三方争夺曹复的过程,详叙了一遍。

“陛下,不是臣替自己辩解,臣瞧着不像是假的。若是假的,孙皓不可能对臣穷追不舍,咱们折损了不少人手,吴人损伤也不小,若不是摸金校尉救主,臣真就回不来了。”

邓询听得眉毛直跳,他彻底明白眼前的假曹复是怎么回事了,司马炎有多疑心镜水阁,他比谁都清楚,若再不想法子打消司马炎的疑心,晋国一统吴国之时,就是扬谷帮大难来临之际。

先生送个假的过来,一是为了打消司马炎的疑心,另一个作用,就是折了司马炎在吴国的密探,好替主子出口恶气。心道,先生啊,先生,咋不送个消息进来呢,差点被您吓得魂都没了。

司马炎眸光闪了闪:“摸金校尉?他们有多少人?”

程忌怔了怔:

“这个……不清楚,臣看见的,得有几百人的样子,手执连发弩,装备极好,战力惊人,咱们不少人手折在他们手里,他们杀的吴人也不少。孙皓拉拢他们,他们也不理会。”

司马炎问了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奇怪了,摸金校尉藏了那么些年,又战力惊人,曹规是怎么把人从他们手里抢过来的?”

程忌回道:

“说是摸金校尉到江南寻访名医,给曹复治病,被曹规知道了,扬谷帮在江南势力极大,控制着江南大半水路,帮众好几万人,以他们势力,想把人劫下来,不是难事。”

司马炎疑心大增:“势力这么大,却让你轻易把人劫去了?”

程忌也不是一点怀疑没有,可都到这会儿了,有,也只能当没有,硬着头皮道:

“臣,不是在曹规手里劫的人,是在秋公公手里劫的,他们没想到臣会去劫人,被臣攻了个措手不及。若不是曹规来的快,秋公公就死在臣手里了。”

司马炎眸色翻涌。

程忌转转眼珠子,又道:“臣,还有个法子,可验真假。”

司马炎沉沉看着他,程忌咽咽唾沫:

“曹复的叔父曹启尚在,他是离着曹复血脉最近的亲族,不如把曹启抓来,滴血认亲。”

司马炎皱眉,当下人认亲,都是父母子女滴血,用叔父的血,验侄儿的真假,可信度高吗?

他命人把黄掌史召来。

“黄掌史,朕问你,用叔父的血,可否验证侄儿的真假?”

这个问题,把黄掌史难住了,自古就没听说过,用叔父的血,验证侄儿真假的。

沉吟片刻,小心措词道:“此法,不保万全,但可一试。”

说了……等于没说!

邓询低了低头,没瞧出来,一向老成持重的黄掌史,也有这么奸滑的时候。

司马炎琢磨半晌,不得其法,忽道:“带他去一个地方。”

众人一路折拐,假曹复哭哭啼啼,一会唤先生,一会儿唤哥哥。走着走着,假曹复突然挣脱侍卫,朝前跑去,侍卫大惊,就要去抓他,被司马炎止住了。

假曹复边跑边喊:“先生快来,先生快来,坏人打复儿,坏人打复儿,帮复儿打他们,打他们……”

一众人跟在他身后,来到一处屋室,这是一间书房。

司马炎眸光闪了闪,他们来的地方,是曹复的寝宫,这间书房,是曹复曾经念书学习的地方。

假曹复没找到先生,哭得更大声了,朝另一处方向奔去,众人跟在他身后,来到一处卧房。

司马炎眯了眯眼,这儿……是朱先生住过的地方。假曹复到处找先生,小厨房,亭子间,假山,湖边……

所有的地方,他都能很清楚地认出来……司马炎脸色越来越好看,还真是曹复!!

邓询满脑子的问号,这人……怎么回事??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假曹复找了半天,到处都没找到人,满脸的委屈,恨恨瞪了司马炎一眼,扭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进了屋,他把身上的衣裳一脱,鞋子踢掉,跳上榻,扯过被子,蒙身一躺……

众人都看傻了……当他自己家了,这么随意!!

程忌偷眼打量司马炎,见司马炎面色和缓,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司马炎命黄掌史给假曹复把脉,假曹复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怎么都不肯伸手。

在两个侍卫的帮助下,黄掌史才搭上脉,诊了半天,黄掌史禀道:“陛下,他的脉象很乱,是真傻了。”

“刚才,你也看到了,怎么解释?”

他们现在的位置,是曹复的寝殿,曹复一系列行为,很明显,对这里很熟悉。

黄掌史迟疑道:

“臣对这类病症没有研究,只听说过,有些人虽傻了,但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某一个时间段,他应该就是这种情况。”

虽没人跟黄掌史说假曹复是谁,可黄掌使在宫里待了一辈子,时常游走在宫室间给各宫主子们瞧病,对宫里的布局一清二楚。

不用别人告诉他,也知道此处是前朝皇子,曹复的寝宫。

那会儿,他还很年轻,以他的医术,没资格给曹复瞧病,只远远见过曹复几面,依稀记得,曹复跟眼前之人,有几分相似。

司马炎问道:“他是受了刺激,还是被人毒傻了的?”

这个问题很关键,被刺激傻了,就不存在被人下套的问题,可若是被毒傻了……

黄掌史小心翼翼答道:“臣,医术浅薄,诊不出来。”

司马炎:“……”

黄掌史已是御医署里医术顶尖的了,他都诊不出来,谁还能诊出来?

“那个……叫……叫……前朝太医令,叫什么来着?他能不能诊出来?”

没等司马炎召见,王叔和就走了,司马炎可惜了好一阵子。

黄掌史道:“这个……臣,就不知道了。”

转了一圈,还是无法确定真假。

司马炎把曾经伺候过曹复的宫人召来,命他们暂时照顾曹复,并叮嘱他们观察曹复有何异常后,方带着人离去。

十日后,一个神形瑟缩的中年人出现在晋宫门口。

他是曹启,魏文帝曹丕的孙子,东海王曹霖的儿子,曹髦的同胞兄弟,曹复的亲叔父,是离着曹复血脉最近的亲人。

改朝换代后,曹氏宗亲过得战战兢兢,曹髦死的蹊跷,又被贬为庶人,曹启更得夹着尾巴过日子了。

十日前,来了两个宫中禁卫,不由分说,把他押到京城。

曹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惊恐不安。

望着恢弘的晋宫,曹启复杂难言,这里属于曹家时,他因种种原因,没能前来。

这次,却像个囚徒,被人押着来的。

隐下眼中的泪花,曹启挺了挺身子,不论将遭遇什么,他都不能给曹家的列祖列宗丢人!

曹启被直接带到了御书房,他被侍卫推了个趔趄,一进来,就被摁在地上了。

曹启涌上无尽的委屈,没人说话,他就跪在那儿,默默无言,眼角余光能看到桌角处,一抹淡黄色的衣角。

“开始吧。”

有人在拼命挣扎:“疼,疼,不要,不要,先生,先生,不要,不要,先生,坏人,坏人,……”

声音很熟悉,似乎……

曹启猛然抬头,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吓得他一屁股仰倒在地。


危险解除,双方立时成对峙状态。

女孩儿瞪着漂亮的大眼睛,压着声音怒道:“你们是谁?坏我们的事,又……又为什么救我们?想干什么?”

她说的是胡语,曹复听不懂,曹虎却能听懂。

曹虎也不明白主子为何救他们,转述道:“她问咱们是谁,为什么救他们。”

曹复不答,反问:“屋里的人是谁?跟你们是什么关系?”

曹虎正要翻译,慕舆汗皱了皱眉:“汉人?跟你们有何关系?”

他汉语说得很流畅,显然经常出入汉人区。

女孩子怔了一下,救他们的竟然是汉人!

双方都不愿交底,曹复自觉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他无从解释为何救人,拱了拱手:

“在下并无恶意,告辞……”

撇了女孩儿一眼,又道:“山高水长,没准还有再见的一日。”

说罢,转身便走。

“喂……”,女孩儿还要再说,慕舆汗扯了扯她衣袖,示意,追兵又近了,女孩儿无奈,眼睁睁看着曹复一行消失在暗夜里。

在城内兜了个圈子,众人才折返回到客栈。

经曹虎解说,方知,宇文莫那说的是:火是他们放的吧?

原来,宇文莫那知道有人来见屋中人,以为他们是来人,才没拆穿他们。

曹虎后来喊的话是:有刺客,有刺客!

见女孩儿态度嚣张,曹虎想给女孩儿个教训,没想到主子不顾安危偏要救人,差点出大事,懊悔不已。

弄清始末,曹复一时无语,若让曹虎诡计得逞,女孩儿定会落在宇文部手上。

想到女孩儿落入那等虎狼之地……不禁打了个寒颤,缓缓神情,微笑着拍拍曹虎:

“反应很快,是我的不是,不关你的事,难怪你们哥俩能在胡人堆里混出名堂,这份机灵劲儿,错不了。”

曹虎本来很忐忑,越过主子自作主张,差点闯下大祸,主子不仅没责怪,还夸他,乐得笑眼弯弯。

曹猛却没打算放过曹虎,重重拍了他两下:

“行了,别夸他了,越夸越不知天高地厚了。现在是什么时候?能随便暴露行踪吗?万一失手被擒,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曹虎一个激灵,脸吓得煞白。

曹复不愿自己的过错,让曹虎背,分辩道:

“叔,是我的不是,虎子也没想到我要救人,他……”

曹猛摆摆手:“逞一时之快,于大事不利,十鞭子先给你记下,完了事,自己去领。”

“是。”

闯祸被罚,情理之中,曹虎没什么好辩驳的,乖乖认罚。

又问曹贵那边有没有发现,都是些琐碎事,没啥有用的。

打发大家都回去休息,屋内仅剩曹复、曹猛二人。

曹猛神色一凝:“好了,没人了,说吧,为什么救他们?”

知道猛子叔要问,曹复挠挠脑袋,憋了半天:“没……为什么,结个善缘。”

曹猛:“……”

小主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心有多冷,他一清二楚,洛阳死了半城的人,都没见他眨过眼,为了个刚见过一面的人,结善缘?鬼才信!

黑着脸琢磨半天,灵光乍现,开了窍般问道:“康儿,你不会看上那姑娘了吧?人家有情郎。”

曹复:“……”

他鬼使神差般救下二人,自己都没弄清自己是咋想的,只觉就这么走了,任由女孩儿落入敌手,于心不忍,要说看上……有点远。

爷俩大眼瞪小眼,半晌,曹复遮掩道:“叔想多了,没那回事,睡觉!”

生怕曹猛再问,自顾自宽衣,拉过被子倒头就睡。

曹猛:“……”

真是……自己多心了?

胡人驿馆的热闹很快送入幽州官署。

卫瓘很高兴:“好,太好了,越乱越好,越乱才能越便宜咱们行事!”

与此同时,胡人驿馆,秃发部院落。

秃发部来的是秃发树机能的堂弟秃发务丸。

秃发务丸,五短身材,粗壮彪悍,一脸凶相。

闻听宇文部来了刺客,还着了火,秃发务丸仰着跟脑袋一样粗的脖子大笑:

“宇文部的兔崽子跟老子抢住处,遭报应了吧,谁干的?老子要好好交交这个朋友。”

随从回道:“许是……慕容部?”

“慕容部?”秃发务丸眸光闪了闪,摇头道:

“不是他们,慕容和宇文是世仇,要是慕容的人,不会雷声大雨点小。”

随从拧眉又道:

“那是卫瓘那边儿的人?可汗杀了汉家好几位将领,刺史都换了好几茬,司马炎老儿没占着便宜,卫瓘想挑动咱们六部内斗?好浑水摸鱼?”

秃发务丸想了想,半晌,点点短胖的脑袋:

“差不多是了,哎,可惜了,没打起来,老子还等着瞧热闹呢。来前儿,堂兄说给卫瓘使绊子,万不能让汉家与其它五部合纵连横,否则与我部不利。

呵,瞧这情形,卫老贼跟堂兄想一块儿去了,他不想五部与咱们联合,咱们也不想五部与汉家联合,不用咱们出手,幽州之行有的是热闹瞧。”

随从赶紧道:“那……咱们什么都不做?万一猜错了,卫瓘打的是与五部联合的主意呢?”

秃发务丸眯缝着小眼,合计半天:

“见机行事,哼,不只是卫瓘会浑水摸鱼,咱们也会!”

拓跋部、乞伏部、段部同时收到消息。

乞伏部安于现状,不论是对大晋,还是与其他胡人各部,他们采取的是中立的策略,能交好就交好,从不轻惹事端。

带队前来幽州的是乞伏太子爷,乞伏佑临。

秃发部与司马炎打得热闹,卫瓘召集六部,摆明了居心不良,乞伏部虽安于一隅,却不是傻子,自不愿去趟浑水。

乞伏佑临约束族人,减少外出,安心待在驿馆里等大会结束,好平安返程。

拓跋部沙漠汗,磋磨着一块儿明黄色的玉佩,问随从:

“死人了吗?”

“没有,咱们是不是去慰问一下?”

随从这么问,是看在宇文部与拓跋部互有姻亲的份上。

沙漠汗母家势力不强,与宇文部的那些姻亲,跟他关系不大,但他身为拓跋部太子爷,面子功夫不得不做。

于是,道:“去瞧瞧吧,把带来的熊皮送去一张,莫要多言,意思到了即可。”

“是。”随从应声离去。

沙漠汗长长叹口气,打他出生,日子就没好过过,虽贵为拓跋部太子爷,却走得步步心惊肉跳。

他很清楚,他这个太子爷,就是个冒牌货,哪家部落会把自家太子爷,压在洛阳为质十几年?

在他出发去洛阳的头一天,还不是太子呢,内里藏着什么鬼,人人可知。可有什么法子,他娘出身卑微,他无所倚仗。

低头瞧瞧手里的玉佩,玉佩是石崇送来的,下坠着一个精巧的小香囊,另点缀着几颗圆润的七彩宝珠。

他见过的好东西不少,最爱玉石一类的东西,石崇送来的玉佩颜色像鸡子黄,润泽通透,一点瑕疵都没有,他很喜欢,整日拿在手里磋磨个不停。

为质的日子虽说不好过,他也不算虚度,跟洛阳城中的汉人高官贵族交好,石家就是那时结交上的。

前日,石崇来驿馆表达了交好之意,正合他心意,二人一拍即合,有了石家的助力,他也有与兄弟们一争之力。

父亲年事已高,身子时好时坏,幽州之行,他本不愿来,万一父亲有个好歹,他远在千里之外,前景岌岌可危。

想到这儿,沙漠汗再次叹了口气。

喃喃道:“但愿什么都不会发生吧。”

又无奈一笑,什么都不会发生?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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